Jul. 16th, 2020

irene418: (Default)
Title: falling to stand
Pairing: Charles Leclerc/Sebastian Vettel
原文:要了授权,作者暂未回复,侵删。原文见https://archiveofourown.org/works/23012314
译者:应个景,校对得有点糙。



完成最后一项公事,Seb直接从阿布扎比飞回了瑞士。

回答圣诞计划和明年展望的提问时,他抿起嘴唇,微笑着,亲切而友好。

一成不变的问题让他下定了决心。

他的回答滴水不漏。

Britta在道别的时候紧紧拥抱了他。

去机场的路上,他和出租车司机寒暄了一路, 付完钱后,他默许了一起自拍的请求。

快门响起时,他露出浅笑。他很清楚这将是他近期最后一张官方照片。

当然,Seb没有告诉任何人。

而且——

而且,把私生活保护起来的好处在于——

在于。

没有人会起疑心。

没有人会起疑心,直到法拉利在圣诞节和新年之间的几天发布了官方声明。

Sebastian Vettel已经决定离开法拉利车队。我们衷心祝愿他未来一切顺利,他永远是法拉利大家庭的一份子。感谢你,Seb!

等消息传到车迷那里,Seb已经避开了各种窥探,他可以隔着安全距离,观察事态的发展。

终于有一次,问题不一样了。他苦笑着心想。

讽刺的是,如今他不用再作答。


-


说来有趣,第一个打电话给他的是Charles。

电话那头的他沉默着。

Seb耐心等待。即便隔着海洋,他都能从iPhone吱吱响的扬声器中听到正在积聚的怒火。

他望向窗外,等待Charles决定好该说什么。

决定自己在愤怒什么。

Seb眯起眼睛,最近有时间该修剪草坪了。

也许就今天晚些时候吧。

或者——

或者,今天不剪。

他现在有的是时间。

“你知道多久了?”Charles终于厉声说道。

Seb叹了叹气,“我不能说——”

“其他人知道多久了,”Charles改变策略。

“九月份就知道了,可能还更早一点,”Seb承认。

协商的过程很艰难,但最后他们还是达成了一致。

他早就打算等赛季真正结束再宣布。

不想直面这场轩然大波。

那没得协商。

一阵短暂的沉默。

接着又是一阵。

趁这个机会,Seb在脑海中勾勒菜园子的雏形。

他想要攀着圣女果和青豆的棚架。

Charles的恨言简意赅,“Fuck you,”他粗暴地挂断电话。

Seb看了眼屏幕上闪烁的数字,随后开始为自己的早餐准备面包。

泡茶的时候,他还决定要在花园里种点黄水仙。


-


四天后,Kimi打电话给他。

消息公布的时候,Kimi很有可能根本没听到。

Kimi没有问Seb是不是下定了决心。

Seb对此尤为感激。

况且,已经过了好些天。

宣传物料都已经发布。添加了玫瑰色滤镜的精选视频已经上传。声明通过所有主流媒体和社交媒体平台进行传播。

不管怎样,现在改主意可能有点晚了。

Kimi没有评判Seb的决定是正确还是错误。

他只是告诉Seb自己下周要过来吃晚餐。

告诉Seb他该学做菜了,既然现在有了那么多空闲时间。

他不是为了空闲时间才离开法拉利的。他没有说,但他相信Kimi已经心领神会。

他们聊了聊Kimi的孩子,还有Seb打算重新装修二楼的计划。

Kimi建议他在重修花园前先咨询一下专业人士。甚至要在动铁铲和榔头的歪脑筋之前就去咨询。

Seb含含糊糊地应着,然后无视了这个建议。

他们没有谈比赛。

没有谈那些可能演变成灾难的重大决定。

上床前,Seb关掉了空荡荡大房子里所有的灯。外面的天空还是粉的,但他几乎立刻就沉入了梦乡。

他把这当作成功的一小步。

如果他的良心能够坦然面对这个决定,那么或许他也可以。


-


又过了几周,Daniel的明信片到了。

明信片背面,记号笔潦草地写着,What the fuck, man。

尽管角落里画了个向一侧倾斜的笑脸。

Seb苦笑了一下,喝完茶后,他把明信片贴到了冰箱上。


-



Lewis给他发了一大段不知所云的语音消息。

Seb斜着眼睛,算了算时差,推测Lewis是故意在他睡觉时候发的。

他几乎一直守到早上才确定这个推测是对的。

想到这里,他勾起了嘴角。他按下收听键,一边听语音,一边擦餐桌。

语音内容很诚恳。

Lewis用诗一样的语言讲述了他们建立在相互尊重基础上的友谊,激烈的竞争,还有他们在本质上是多么相似的一类人。

他祝愿Seb未来一切顺利,甚至邀请Seb有时间共进晚餐或午餐。

尽管他的贴心和热情之下有一种不带感情的礼貌,但Seb依然很感激。

毕竟Lewis没有义务联系他。

但他还是这么做了。

他的话全都带着教科书式的亲切,除了——

除了最后一条语音。

Lewis停顿的时间超过了一秒,他们是车手,因此Seb相当熟悉——

——熟悉微秒的语言。

“我一定会想你的,man,”Lewis轻声说。

Seb相信他。


-


Christian送来了淡蓝色包装的鲜花,红色丝带上系着一张小卡片,上面写着,你太疯狂了。我们会想念你的。C

Seb突然想起来,他不知道家里有没有花瓶。

他花了一下午清理阁楼才找到一个。

他把鲜花,长茎百合和五颜六色的郁金香,夹杂着一串甜豌豆,插到刚洗干净的花瓶里。

一层层的包装纸中间夹了一张保养卡,背面还粘着一包植物养料。

Seb仔细阅读了说明书,保险起见,他又读了一遍。


-


他没有注意到。

直到情人节那天。

Seb站在当地超市的自助结账柜台前,突然发现超市的玫瑰包上了玻璃纸,价格贵得离谱,他这才意识到——

哦。

冬测快开始了。

在那之前,他的生活还没有什么明显变化。

Seb盯着玫瑰花,试着去接受这个新的认知——

恩没错。

他不会再回到他熟悉的生活中去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麻木正在吞没其他情绪反应。

不知怎的,其他感情的缺席竟使麻木成了最令人不安的一部分。

他默默看着那些玫瑰,直到一个穿着员工制服的女人礼貌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询问他是否需要帮忙自助结账。

Seb摇摇头,客气地笑了笑,把买的东西收拾起来。

最后一秒,他转身往当地慈善机构的捐款箱中丢了几枚硬币。



-


让他进退两难的是——

让他进退两难的是他还没决定要不要继续看比赛。

要是他能忍心看的话。

(要是他能忍心不看的话)

他就是做不了决定。

要不要一只脚踏在圈子里,一只脚留在外面。

要不要在那个世界的边缘流连。

是不是不管怎么选,对自己的伤害都只会更大。

要不要像其他人一样通过电视看比赛。

应该像其他人一样做出预测,而不是决定。

每当他想要做出正确的选择。像个成年人一样,与这些感情正面交锋,处理它们——

——仅仅是去承认它们。

他只是一拖再拖。

有些事情他还没准备好去面对。

Kimi说得对,他现在有空了。

他确实有很多想做的事。

重要的决定还可以再等等。

无关紧要的琐事就由它们去吧,到时候再处理后果。



-


某种程度上,

某种程度上,他解决了问题。

他在墨尔本排位赛的前一天晚上喝得酩酊大醉,间接地解决了这个问题。

尽管宿醉的结果令人不堪设想。


-


他的一个高中朋友很同情他。

他提议举办一个派对,邀请些朋友过来一起看比赛。

”不是大规模的派对,“他赶紧解释,”不过,“他耸耸肩,”至少大到让你在想分心的时候转移注意力。“

Seb很快同意了。

派对很棒。

他们喝着冰啤酒,比赛被当成了背景音乐,仿佛是他人生的不详配乐。Seb在房间里来回穿梭。

他离开房间的次数屈指可数。他走进花园,缓缓地一呼一吸,直到双手不再颤抖。

等他回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刻意不去看他。

Seb感觉快要头痛了。

也许他应该留在外面的。

所有人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他的弟弟却毫无顾忌。他哼了一声,”你要不要也来点嗅盐?“他问。

Seb甩开他,重新坐到沙发上。慢慢地,话题又开始聊了起来。

他的手不抖了。

明知道自己没法改变局面却还在看比赛的感觉很奇怪。

奇怪,但也不是完全讨厌这种感觉。

那天晚上,他很快就睡着了,睡得很沉,没有做梦。

可能是因为酒精,也有可能是因为这纷乱的情绪。


-


Pierre寄来了一封精美的手写信,Seb把它放在书房的抽屉里。

他回信祝Pierre这个赛季好运,故意没有回答他是否会很快回来的问题。

是否会来现场看比赛。

他在进城买东西的时候寄出了回信。

随后,他回到家,尝试做香蕉面包。



-


他第二次就做成功了。


-


Charles给Seb发来了短信,Fuck you。

恭喜你获得了胜利,Seb回复道。


-


到了年底,媒体的问题通过他的家人和朋友们纷至沓来。

他明年会回来吗?他有什么打算?这真的是退役吗?他是不是已经完全排除了复出的可能性?他怎么看本赛季目前的战况?他在想——

真可笑,如今他来到了世界的另一边,所有人只想知道他的回答,想要引用他的发言,但Seb什么都给不了他们。

事情的真相要复杂得多。

Seb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问题在于,他并不怎么讨厌现在的生活。

至少还没有讨厌到会在12个月内再做一个惊天动地的决定。

因此他暂时按兵不动。

那时,他的经纪人出人意料地打来了电话。

公然违反了Seb一整年不要联系他的吩咐。

他把真相告诉了她。

他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

他的经纪人建议他可以探索其他“选项”。

Seb皱起眉头。他不是这个意思。

他礼貌地告诉她,就算明年不复出,他还是会照样付她工资的。

就算他不代言她建议的难看的名表和手工杜松子酒。

她不蠢,听得懂他的言外之意,于是便放弃了。

她试探性地问要不要过几个月再打电话过来,看看他到时的想法。

说的好像他到时候会有更清晰的想法似的。

Seb耸耸肩,随后意识到她根本看不见。

“当然可以,”他告诉她。


-


Kimi隔着桌子观察他。

“我尊重你的选择,但是作为朋友,我必须问一句,”Kimi转着杯子里剩余的红酒,“你他妈到底在搞什么鬼?”

沉默了一会。

“我不知道,”Seb承认。

Kimi什么也没说。

“我觉得我在等待什么,”Seb轻轻地说。

“我觉得我正在等待一个信号,”壁炉里摇曳的火苗和成堆的木头分散了他的注意力,“我已经分辨不出我做的这些决定是对是错了,”他的嗓子很干,“我看不出区别——我不知道自己是在做正确还是错误的决定。”

Kimi认真地看着他,还是没有说话。

“我再也分不清对错了,我真的太累了,”他眨眨眼睛,“我以为分不清对错是因为自己太累……所以我才以为这样能解决问题,”Seb盯着桌面的木头花纹。

“……那现在呢?”Kimi低声说。

思考答案的时候,Seb的手指正沿着那些弯曲的线条打转。

“我觉得我不——”他的手指停了下来,“我觉得这两件事没关系,”他抬起头,笑容有点悲伤。

“现在感觉这个决定没有错,但我也说不清它究竟是不是对,我没有受到伤害但,”他自嘲般地耸了耸肩膀,“它没有——我觉得也不怎么对……”他的声音越来越轻。

Kimi默默地注视着他。那双冰冷的眼睛里似乎有些痛苦的同情。

“不一样,”最后,他漫不经心地说道,笑声疲惫,“还是不一样的,对不对?”

“对,”Kimi简单地回答。

那就这样吧。

尽管胃里塞满了食物和昂贵的红酒,那晚他还是睡得不踏实。


-


过了一阵,问题逐渐消失了。

肩胛骨之间的紧绷感慢慢消退,大多数早晨,Seb不需要闹钟就能醒来。

他和Kimi每隔几周会一起吃晚餐。

他读了一直想读的书,终于开始学习一些更基础的日语会话。

他试着种花,大部分都活了下来。

他试着做饭,大多数时候以半途而废告终。

这样的生活不对,但也没有错。有时候Seb心想自己能不能一直留在这里,留在这个称心如意,却又不尽如人意的灰色地带,直到永远。


-


某天晚上,他醒了过来。

准确地说是早上。

闹钟闪烁的红光告诉他现在是凌晨两点。

他爬起来,默默生着闷气,气到几乎无法呼吸。

他匆忙穿上手边的衣服,跌跌撞撞跑下楼,在漆黑的房子里翻找钥匙。

外面的天空还是天鹅绒般的靛蓝。暗得近乎发黑。

Seb开着车,直到胸口的压迫感像雾一样消散开来,呼吸也不再那么急促。

他把车停在路边,然后下车,双手撑在车门上,用力深呼吸。

寒风毫不留情。不过20分钟车程,Seb却觉得家的安全感已经离他遥不可及。

他一边深呼吸,一边慢慢从500开始倒数。

此时,天空已经变成一片淡淡的薰衣草色。

Seb站在那里,直到空气静止下来。静止到他有了安全感。

直到世界仿佛被冻结了起来。

就好像再也没有什么能够伤害到他。

就好像再也没有什么能让他犯错。

“我他妈在干什么?”他大喊。

呼吸形成的白雾飘向了天空。

如同几缕青烟回归火焰。

如同一个求救信号。

上天没有给他答案。

他重新振作起来,在双手变冷,牙齿开始打颤时,开回了家。






某个周三,Charles出现在他家门口。

Seb打量了他一会。

Charles刻意避开他的注视。

他的脚边放着一个小小的手提包。

Seb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的暗示。

“你怎么知道我家地址的?”最后,他开口问道。

“我问了Kimi,”他回答说。

“……他就这么告诉你了?”Seb默默在心里记了一账,他会和Kimi好好谈一谈他随意给出Seb家庭住址这事的。

“我和他说了我有话要和你讲。”

Seb皱起眉头,“你是想当面说fuck you吗?”

Charles没有回答,他推开Seb,强行挤进走廊。

他问也没问就砰的一声把包扔在地毯上,Seb半信半疑地看着这个手提包。

Seb隐隐意识到自己应该再反抗一下的。

他作为这栋房屋的合法所有人,

完全有权对他的行为进行反抗。

“我想知道——”

“你不会是想——我不知道, 想把我忘的一干二净,享受一号车手的待遇吧?”Seb跟在Charles身后,仿佛他才是外人。

“我必须——我想知道你他妈为什么走人,”Charles抱着胳膊问道。

“你——”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Charles难以置信地说,“没人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的眼睛很明亮,然而此刻,它们正急促地扫视着整条走廊,扫过挂在走廊上的照片,扫过Seb脚上那双旧羊毛袜,扫过楼梯下面靠着壁橱的自行车。

试图找出证据证明这个荒唐的决定是合理的。

就好像客厅应该挂上几块巨大的画布或着挂毯,上面用墨水或毛线宣布,我他妈放弃了,或是,嘿,我太老了!,或是任何能引起Charles怀疑的东西。

要是Seb告诉他,他自己也在试着找出原因,不知道Charles会作何反应。

不知道他会不会相信Seb的话。

最后,Seb说,“有三间客房,”他将热气腾腾的茶杯轻轻放在桌子上,边上的小瓷碟里放着钥匙。“你要不要选一把,别把包放在我的走廊上?”



-



第二天,Charles告诉Seb他不喜欢只煎一面的鸡蛋。

平底锅软绵绵地垂在Seb手里。他耸了耸肩,像是在说,那你想让我怎么办呢?

Charles气呼呼地走开了。他打开好几个橱柜,终于找到一个黑色手柄的小平底锅。

“往里面装一半水,”他指挥。

Seb扬起一道眉毛,但还是照做了。装好水后,他把锅还给Charles。

Charles打开灶台,说,“我来教你怎么做水波蛋。”




-




他们没有谈起过这个话题。

Charles不会提前通知他,但每隔几周他就会出现在Seb家门口,而Seb会打开门,带他去其中一间客房

Charles从来不说他要住多久。

Seb也从来不问。

他没有像朋友或家人过来做客时那样为他安排活动,没有在餐厅订位,或是主动开车送他去机场。

他偶尔会邀请Charles一起徒步,或是让他在花园帮忙搭把手。

Charles通常会欣然接受前者。Seb私底下怀疑Charles有时候在等着他安排一天的计划。

即便如此,Charles往往还是会皱着鼻子答应后者的邀请。他从沙发或高脚凳上滑下来,慢吞吞走到外面,帮Seb修理菜园围栏上的破洞。

并没有那么……糟糕。

他仿佛多了一个捉摸不定的室友,这个室友从来不洗碗,对Seb提起的老掉牙流行文化也仅仅是略知一二。




-




他们不聊比赛。

Charles再也没有问他为什么离开。

为什么要躲在瑞士的大房子里,而不是——

而不是在他应该在的地方。



-



惊讶的是,他们竟然还能有话讲。



-



有时候,Seb打开门,站在他面前的Charles看起来很愤怒。

正常情况下,他会一脸索然无趣,装模做样地假装眺望远处。

Seb不知道他是在表演给谁看。如果是为了Seb,他可能弄巧成拙了,但无论如何,Seb还是觉得很荣幸。

只是有时候,非常罕见的情况下,Charles很愤怒。

致命而无声的愤怒发出轰鸣。

Seb太熟悉那样的Charles了。他知道该怎么小心翼翼地避开他的软肋。

哪些警告应该留意,哪些只是烟雾弹。

因此,有时候当Charles强压怒火,出现在Seb门口时——

Seb不会问他为什么,他只是邀请Charles进门,问他是不是饿了,冰箱里有装好的剩菜。

Charles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Seb说,“你可以随时来做饭给我吃,或者带点外卖换换口味,”Charles翻了个白眼——

就像这样,情况……没有变好。没有完全变好。

但,也接近了。

恩。

就这样。




-




Charles下次做客时带了一大盒寿司以及一瓶昂贵的梅洛干红葡萄酒,Seb知道是别人帮忙挑的。

即使心中无法想象红酒配寿司会是什么滋味,Seb还是欣然接受了他的礼物。

Seb皱着眉头,试图翻译瓶子上的法语。Charles孩子气地把包扔在走廊,一屁股瘫坐在Seb的沙发上,叹了口气。

Seb挠了挠后颈。他向来几乎只根据价格挑选红酒,包装上花哨的介绍和单宁让他有点……摸不着头脑。

“……谢谢?”

“不客气,”Charles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大声回应他。他打开电视,开始切换频道,最后选择了播着足球比赛的体育频道,“你上次做的藜麦沙拉还有吗?”

Seb翻了个白眼,他故意板起脸,一本正经地说,“没有,我不会把两周前的沙拉留到现在,”他打开冰箱。Charles轻轻哼了一声,随即关掉了电视的字幕,他每次来都要关掉它们。

Seb看了看厨房的矮凳,说“我还剩了点西葫芦面包。”

“是我们老早之前种的西葫芦吗?”Charles心不在焉地问道。

“对,”Seb随便找了几个晚餐用的盘子。

对,他想起来种西葫芦的时候Charles也在这里。

他想补充的是,虽然Charles并没帮上什么忙。

他只是穿着他的设计师款球鞋站在一旁,不停发表没什么用的评论。

Charles叫Seb把红酒倒出来,让它醒一醒。

Seb没有理他。他连自己有没有花瓶都不知道,当然不可能买过该死的醒酒器。

打开寿司盒子后,Seb笑了,每种口味都有两三个寿司,仔细地分成一个个小区域。

他叉起一个三文鱼寿司放进嘴里。

三文鱼几乎融化在他嘴里。




-




第二天一整天,Charles都直勾勾地盯着他。

事实上,Seb发现不管Charles做什么事情,他都有点不放心。想到这里,Seb更不安了。

Charles帮他把纸箱压扁,好扔进可回收垃圾桶。他的鞋带卡在两个压扁的箱子中间,差点摔了一跤。

Seb不假思索地伸手抓住他的胳膊,把他扶稳。

Charles看着那只紧紧捏着他前臂的手。

Seb的指节都发白了。

他们就这样站了一会。

“谢谢,”Charles嘟哝了一句。


“不客气。”




-





那天晚上,Seb躺在床上看书。他抬起头,发现Charles站在门口。

静静地看着他。

他沉默着走到床边。 赤裸的双脚轻轻踩在地板上。

Seb注视着他,什么也没说。

Charles爬上他的床,从Seb手中抽走平装书,合起后小心翼翼地放在床头柜上。

Seb觉得最好还是由他去吧。

他默默看着Charles躺到他的身边,然后翻过身,盯着白色的天花板。

Seb躺了回去,也盯着天花板。

“你怎么做到的?你怎么做到一走了之的?”Charles平静地问。

“我不知道,我就这么走了,”Seb承认。

他转过头,认真看着Charles,“不过我觉得我可能要后悔了,”他接着说,“可能,”他耸了耸肩,被子发出沙沙的响声,在肩膀周围形成一片褶皱,“十有八九。”

Charles注视着他,表情难以捉摸。

接着,Charles吻了他。

Seb回吻着他,感觉胸口一阵骚动。




-





“是不是一种爱恨交加的感觉,直到其中一方胜出?”过了一会,Charles依偎在Seb的锁骨旁轻声说。

Seb不明白为什么Charles总要在这件事情上纠缠。

“很重要吗?”Seb疲倦地问,“你那么关心干吗。”

Charles终于闭嘴了。

他们躺在黑暗中,气氛有些不自在,但又没那么不自在。Seb渐渐开始意识到这或许是个问题。

他的脑袋并不欢迎这个想法。

“你为什么给我发短信,”Seb突然开口问道,“你知道的,那个fuck you,”回忆让他微微一笑。

“很重要吗?”Charles坐起身,赌气般地把话还给他,“你那么关心干吗。”

Seb又耸耸肩,床单在他的腿边聚拢,夜晚的凉风吹拂着他发烫的皮肤,“我只是觉得,如果角色互换,我不会给你发那样的短信的。”

他能感觉到Charles正看着他,“well,我也不会无缘无故离开赛场。”

Seb疲惫的笑容被撕成了两半,“说得好。”




-




“我父母过两天要来,”Seb说。

他不知道该怎么问出口。

他不知道该怎么问,我要告诉他们发生了什么吗?

部分是因为他自己都一无所知。

“好的,”Charles慢吞吞回答。

他的手机和Seb的一起摆在厨房矮凳上充电。

一点都说不通。要不是Seb自己心里都充满了疑惑,他可能也是会担心的。

“好的,”Charles平静地重复了一遍,后来那天,他们再也没提起过这个话题。

第二天早上,他走了,咖啡杯和没洗的盘子留在水槽里。




-




整整两个月,Charles都没有来。

Seb回到早上只洗一个杯子,鸡蛋只煎一面的日子。




-




等到他终于出现,Seb完全没有提及他的离开。

没有问他为什么攥着手提包的带子攥到关节发白。

Seb屈服了,他在手机上为比赛周末设置了实时推送。

他知道Charles为什么来这里。



-




那天晚上,Seb刷好牙,换上睡衣,躺到床上。他看了几页书。

他在等Charles过来找他。

后来,他仔细考虑了一下要不要过去找他。Charles的卧室就在楼下。

最终他没有——

他还是没有。




-




第二天早晨醒来,Seb感觉昏昏沉沉的,眼袋挂在他的眼睛下方。他睡眼朦胧地为Charles打开咖啡机,为自己的茶烧了壶热水。

Charles晃下楼的时候,Seb正在橱柜里匆匆翻找什么。

Charles的头发乱糟糟的,样子比平时还要消沉。他含糊地道了声早安,Seb也回了他一句。

Seb倒了半锅水,然后交给Charles。灶台旁放着一盒鸡蛋。

Charles盯着锅子看了一会。

接着,他从Seb手里接过锅子,转身把它放到了厨房的矮凳上。

Seb眨了眨眼。

Charles拉起Seb,粗暴地吻起他的嘴唇。

Seb回吻着他,在Charles后背抵住矮凳边缘时推开了他。

锅子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冷水在瓷砖上蔓延开,打湿了他们的脚。

他们没有理会。

Seb胸口有什么东西放松了下来。





“你还会回来比赛吗?”有天晚上,Charles随口问起。

Seb嘴里甘甜的红酒顿时酸了起来。

“我不想说这个,”他慎重地说。

Charles眯起了眼睛,“……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数?”

“……没有,”Seb淡然地回答,放在桌下的双手却紧紧握住了膝盖,“我要——”

“——呵,你总是说,你不知道,”Charles打断他的话,犀利地看了他一眼。

Seb感觉得出来,这个轻松平静的夜晚此刻正变得让人如坐针毡。

Seb看得出来,为了获得一个直截了当的答案,Charles已经准备打破砂锅问到底。

一番冷嘲热讽后,他们开始朝着对方大喊大叫。

最近几个月出于礼貌而藏在心里的想法,如今终于说了出来。

最近几个月心照不宣的否认。

还有逃避。

“你确实不知道你他妈在这里做什么,”Charles发出刺耳的笑声,指控他。“你害怕了,”他嘲笑Seb,“你害怕竞争。你可算发现了,比赛不是赢就是输。”

Seb被激怒了。

“你逃跑了。”

让他怒不可遏的是,Charles的指控说出了真相。

“Fuck you,”Seb怒斥。

“我说错了吗,Seb?我说错了吗?”Charles瞪着眼睛。

“Fuck you,没那么简单,Charles。”

Charles没有理他,继续说道,“你什么都没输,只是输掉了胆量,你躲了起来,你害怕——”

“——你害怕你的潜力,”Seb终于厉声打断了他,“你真要这样吗?那就来吧,”他露出恶毒的笑容, 比以往还要恶毒得多。

比以往所需要的还要恶毒得多。

他的双手又开始发抖了,可他没有注意到。

Charles瞪大了眼睛。

很好,Seb心想。

或许Charles太理所当然地认为Seb就是那么无害。

或许,他的脑袋中有一个微弱的声音在暗示,你也是这么理所当然地认为的。

但Charles的目光已经恢复了平静。他的眼神危险地黯淡下来,Seb抢在他之前发难。

否定他的想法——Seb过去和未来永远都是无害的。

Seb必须确保Charles再也不会犯同样的错误。

“不然你为什么还留在这里?”Seb的语气溢着嘲讽,“不然你为什么还要出现在我家门口,舔舐自己的伤口,假装外面的世界不存在。”

Charles恶狠狠地瞪着他。

红酒洒在了餐桌上。

Seb静脉中的血液在沸腾。

Charles咬牙切齿,Seb迎上了他的视线。

这么长时间以来,他第一次觉得自己还活着。



-



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



他们直接在餐厅干了起来。

洒在桌上的红酒随后沾到了Charles丑陋的设计师T恤背后。



-



Charles再也没有来找他。



-



Seb料到了。



-



他没有料到的是,他正变得越来越焦躁不安。

Charles似乎激起了Seb的战斗欲。

为了鲜血,也为了昂贵的梅洛葡萄酒。




-



功劳还是要给的。

你说的没错,他发短信给Charles。

Fuck you,几乎是秒回。

Seb微微一笑。

兜兜转转仿佛又回到了原点。

他静脉中的血液在沸腾。

过去数周都未曾停歇,他的灵魂也为之燃烧。

我已经那么做过了,他毫不迟疑地回复。



-



Sebastian拿起电话。

他拿了一会儿,然后才拨出那个有一段时间没理由使用的号码。

“你让我到时候打电话给你,告诉你什么时候——”烘干架上,摆放整齐的餐具在阳光照耀下闪闪发光,但他眼里只有餐桌上的那一滩红酒,“我告诉你就是现在。”

电话的另一头传来欢呼雀跃。



-



他穿着上好的西装参加会议。

条款相当简单。

总的来说,谈判没有他想象中那么漫长。

会议室另一侧的人们看起来特别好奇。

Seb没有让自己温和的笑容泄露任何信息。

他已经准备好上场了。



-



正在为三文鱼配菜切红薯的时候,Seb的手机不详地响了一声。

几秒后又轻轻响了一声。

紧接着,一连串提示音疯狂地响个不停,Seb不得不洗手,把手机关掉。

他继续准备晚餐,往三文鱼刺身上挤柠檬汁。

他用一小枝迷迭香做装饰,作为最后的画龙点睛。

关掉手机的时候,他已经收到了36个未接来电。

看来官方声明已经发布了,他一边欣赏自己的作品,一边在心里猜测。



-



Charle在P房对面观察着他,如同一条盘踞的蛇。粉红的嘴角边潜伏着一丝得意的笑容。

Seb戴上头盔,回想起对与错,安与危,好与坏,以及介于两者之间的一小片灰色地带。

他发现自己正处于这片灰色地带。

在这里,他必须做出决定。

在这里,他有做出选择的权力。

在这里,他偶尔会做出错误的决定。

Charles仍然在坚定地注视着他,冷酷的眼神仿佛充分证明了灰色地带的存在。

Seb想起他们上一次共处一室,他的血液以诱人的方式,唱出一曲相爱相杀的催眠咏叹调。

在这当中,他看见泥土从花园到走廊曲折蜿蜒的痕迹,闭着眼睛伴随阳光醒来的感觉,还有Charles吻他之前脸上的表情。

他把回忆当作感官的拼图,就像一种证据,证明他做的各种决定正确多过错误。

Charles在P房另一头注视着他,Seb不知道他们的未来会怎样,但事情的走向终于让他心满意足。

一切的走向都让他心满意足。
irene418: (Default)
Title: for better, for worse (til death do us part)
Pairing: Jenson Button/Sebastian Vettel
Character: Sebastian Vettel, Jenson Button, Lewis Hamilton, Charles Leclerc, Britta Roeske
译者:过去两周难过的急需Sebson来补充糖分,而且好像没怎么翻过Sebson。
部分简单的德语单词就不翻了。第一次看最后一部分的时候有点想哭,万一那一天真的到来……
授权翻译。原文https://archiveofourown.org/works/20052994




2019年

穿过围场时,他可以听到周围惊愕的喘息和窃窃私语。手指上金属冰凉的触感仍然有些陌生。他轻轻抚摸戒指,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他们可算腾出时间结婚了,尽管并不是因为他不够努力。Jenson从来不是一个愿意安定下来的人,于是,五年前他向Jenson求婚时,Jenson果然落跑了。区区几个小时后,他就已经深感愧疚,后来他一直很小心,没有再谈及任何有关承诺的计划。直到Jenson自己提起。

“Hey man。” Lewis走上前来,笑得幸灾乐祸。“他终于求婚啦?”

“终于。”Seb露出了微笑。“我用了九年时间才搞定他。”

“你打算向大家公开这个秘密吗?”Lewis冲周围人做了一个鬼脸,问道。“新闻稿?Instagram发帖?”

Seb摇了摇头。“还是想保护我的隐私。反正他们最后总会知道的,只是现在还没发现而已。我们打算就先这样吧。”

“Jenson也这么想?”Lewis认真看着Seb。“真的?”

Seb耸耸肩。“他知道这对我有多重要。而且我们说好了,等我退役的时候会告诉大家的,现在可不行。”

“好吧,恭喜了。”离开前,Lewis拍了拍他的后背。“记得告诉他,他还欠我一顿饭,谁让他不邀请我!”

“自己和他说去!”Seb摇着脑袋,回答说。他又摸了摸戒指,一想到它在那里,在他的手指上,他依然会深深陶醉其中。这枚戒指时刻在提醒他有多幸运。



~*~



2011年

“Hey。”Jenson从背后悄悄接近Seb,揽住了他的腰。“恭喜。”

“谢啦。”Seb笑着甩开Jenson的胳膊,转身面向那个男人。“他们不会急着找你吗?”

“没关系的。”Jenson往前倾着身子,迅速啄了一下他的嘴唇,Seb突然绷紧的身体令Jenson皱起眉头。“怎么了?”

“别……别在这儿。”Seb央求。“人太多了。”

Seb看见Jenson脸上掠过一丝受伤的表情,旋即消失了, 他堆起假笑说道:“好吧,我不想让你不自在。快去参加派对吧,咱们一会见。”

“Jenson——”

“怎么了,Sebastian?” 听到自己的全名,Seb退缩了,像是受到了责备。Jenson的表情稍稍柔和下来,但Seb没有注意到。

“我房间还是你房间?”

“你来决定吧。”说完,Jenson快步走出房间。Seb目送他离去的背影,胸口闷闷的。不,不是胸口,是他的心脏。他恨不得现在就去追Jenson,不去管看着的都是什么人,不去管他们会怎么想。然而,他用那么长时间才走到这个地步,他在生活周围建起屏障是有原因的。Jenson会理解的,他必须理解。



~*~


Seb跌跌撞撞走进酒店房间,关门弄出了不小动静。有人在床上大声抱怨,还朝他扔了个枕头。“你还能再吵一点吗?”

“对不起。”Seb窃笑起来。他爬上床,亲了亲Jenson的脸。“我不确定你会不会来。”

“我的确考虑过。”Jenson打了个哈欠。“不过今天是你的大日子。我不想毁了它。”

“Ich habe dich vermisst。”Seb小声说。“等等,shit,不是英语。我想你。今晚。我一直在找你。”

“我想,比起男朋友,你更希望和车队一起庆祝吧。”Jenson自己也听出了挖苦的语气,他试图停下来。他不想跟喝醉的Seb聊天。即使在最好情况下,Seb都是一个容易情绪化的人,到时候要让他冷静下来可没那么容易。“几点了?”

“呃,不知道。”Seb听起来有点尖刻。“你什么意思,你觉得我不想和你一起庆祝吗?我当然想和你一起庆祝,dummkopf(笨蛋)。”

“你只想和我这个朋友庆祝,不是你的男朋友。”Jenson没好气地说。“我好像让你很难堪,或者说是害怕。我不过是想在公共场合牵你的手,而有时候你连站在我三尺范围内都做不到!”

Seb注视着他,身体有些摇晃。老天爷,他本来不想和喝醉酒的Seb吵架的,现在可好,Seb应该享受第二个世界冠军的美好回忆,但现在他只会记得这场争吵。真棒。

“Jenson——”Seb说到一半突然停下来,捋了捋湿漉漉的头发。“Ja,我是有点害怕。非常害怕。我不希望它占据我之后的职业生涯。我不希望成为同性恋车手的成功代表,我的所有胜利都变得nutzlos——变得一文不值。尽管我是同性恋,但我并不想变得伟大。Ich willto just begut(我只想变得优秀而已)”他站起来,双腿有点打颤,他拒绝了Jenson的帮忙,脸上浮现出一种奇怪的表情。“我想我还是到别的地方睡觉吧。”

“Seb,我……”Jenson跟上他,不知该说什么。Seb摇了摇头,径直走向门口。

“明天,ja?明天再说。”

房门徐徐关上,寂静的房间只剩下Jenson一人,真希望时间可以倒流十分钟。



~*~



第二天,Jenson见到Seb时,他看起来还在宿醉当中,一副暴脾气的样子。他跺着脚从Jenson身旁走过,墨镜掩面,嘴角向下耸拉。

“下午好。”Jenson试着和他沟通,却发现Seb眉头皱得更深了。“你的脑袋还好吗?”

“挺好。”Seb嘟哝一句。“你的脑子还好吗?”

“挺好。”

“哈,没错。你根本就没脑子。”Seb冷嘲热讽地说。“谁会在男朋友获得世界冠军的时候和他们吵架呢?请大家把掌声献给Jenson Button先生!”

“我很抱歉,你知道的。”

“很好。你应该的。”Seb抽了一下鼻子。“快点,我还有事,没必要拖时间。”

Jenson皱了皱眉。“拖什么时间?”

“和我分手啊。我只是不希望你昨天晚上提。我这人那么自私,必须给自己留一晚上装装样子。”

“我没有要和你分手,Seb。是你想分手吗?”Jenson强忍住胸口蔓延上来的寒意。Seb不是来真的吧?

“不是,不过……这样可能更容易一点。很明显你想告诉所有人,但我不能。我就是做不到。”Seb的声音越来越尖。“拜托不要逼我。”

Jenson伸出手抚摸Seb的脸颊,后者不假思索地靠上他的手掌。“我不会的。你比他们重要多了,我不想就这样离开你一走了之。我们可以等你准备好。”

“万一是永远呢?”Seb轻声说。

“那我们就永远不说。我们可以想办法不同时出现在公共场合,但前提是要两个人一起想办法,好吗?一起。”

“好的。”Seb点点头,紧紧抓住Jenson的衬衫。“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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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


“所以说是真的?你真的结婚了?”Charles见到他手上的戒指,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可是你从来没带她看过比赛!”

Seb耸耸肩膀,一脸单纯的Charles差点让他笑出声。“工作和生活要分开。假设我是在办公室或者建筑工地工作,我一定不会带爱人来上班的。这里不也一样吗?”

Charles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起来还是一脸震惊的样子。“好吧,恭喜。她真幸运。不过你还是应该找时间带她来看看。她一定会对比赛周感兴趣的!要不你可以和她交换一天的工作?她是做什么的?”

“他们是……记者。”他还能怎么说呢?解说?车手?已经退役?记者已经够模糊了。其他答案只会引起更多疑问。“体育记者。到处飞。”

“哇……听起来很酷的样子?如果她是体育记者我就懂了。你不能偏袒任何一方。”看起来Charles对自己快速的解读相当满意。Seb不愿去想等他最终发现那个人不是什么体育记者而是Jenson会是什么样子。“不过还是要再次恭喜你啦!”

“谢谢。”Seb在他离开时说,再次强忍住笑意,以及一种奇怪的内疚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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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

“你确定要这么做吗?”Seb搅了搅杯子里的牛奶,问道。Jenson坐在餐桌前,看起来异常严肃。“只要你愿意就可以留下来。迈凯伦不会反对的。”

“Seb,我老了。别发出那种声音——”他打断Seb的抗议,接着说。“在我们这行,我已经算老了。我现在36岁,坚持不了多久的。而且这样做也太自私了!你知道的,外面有很多比我快得多的孩子,我却一直占着这个位置。我不能因为自己不想走,就不给他们机会啊。”

“可他们还是孩子。”Seb把茶端到男朋友面前,含糊地说。“他们会有机会的。”

“你第一次赢得比赛的时候又是几岁?”Jenson挑起眉毛,看着Seb的脸染上一层红晕。“你和我一样清楚。我不该作为车手继续待在这里了。”

气氛陷入了沉默,Seb的手指敲打着杯子。Jenson往后靠在椅子上小口喝茶,他观察起Seb脸上表情的变化,此时的他正在脑袋里与自己争执。Seb如今能自行将事物合理化,看着他找出所有问题和解决方案,然后摊在自己面前,着实令人赞叹。六年前他们刚开始约会时,Seb还没有真正长大,但他对自己越来越有把握。他还是非常自信,少了一点自大。他是一位天生的领袖,不过,现在他可以意识到自己有时逼得太狠了。事情不如他所愿的时候,他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容易激动,也不会一个人揽下所有错误。眼见他如此冷静地处理这样一个自己无法插手,却又会对他产生影响的决定,真的是太惊人了。

“你在盯着我看。”Seb打破了他的思考,嘴角弯弯地笑着。“白日梦做得美吗?”

“很赞,多谢。”Jenson一边打哈欠,一边伸了个懒腰。“你想好了?”

“嗯,我觉得你最好还是让那些孩子们好好乐一下吧。最好能羞辱一下Fernando。”

“Fernando被羞辱的那天就是我对这项运动丧失信心之日。”Jenson开心地笑着。“当然,除了你。”

“真直接。”Seb笑了起来,在桌子下轻轻踢了Jenson一脚。“那些速度快的孩子们来了可够我忙的。”

“你告诉他们谁才是老大。”Jenson附和。“谢谢你的理解。”

“唔,有个退休的男朋友在家也不错,他可以洗洗衣服,做做家——喂!”Jenson踢了踢他的小腿。“干嘛,这个工作明明很适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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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

“这周末需要我做什么止损工作吗?”Britta跳过不必要的细节,直接问道。“我只是需要提前知道。”

Seb摇摇头,把手插进衣服口袋。“你上周就可以问了。”

“这可是你的大日子。”她向Seb递去一个善意的笑容。“你或许是个工作狂,但我绝对不是。”

“好吧。”Seb翻了个白眼。“不,不需要止损。我们没打算宣布。”

即使Britta很惊讶,但她也没有流露出来,她只是点点头,在手机上输入了什么东西。他很感激Britta,他知道这周所有人都不会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加拿大站结束再次现身的时候居然结了婚?他很惊讶法拉利居然没有在他一到围场时就把他拉去开发布会。

“Mattia可能会希望你发表一个声明。”Britta像是在回答他的问题。他早就放弃了心灵控制的怀疑,想必一定是他和Britta相处太久了,毕竟这十年以来,他大部分时间都是和Britta度过的。“可能快了。别说一些让我难做的话。”

“我尽量。”离开时,Seb冲她眨眨眼睛,假装没有听到背后Britta的声音。反正一个小时之内她就会原谅Seb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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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十天前)

飞回家的路上很安静。离开酒店后,Seb就一直戴着耳机,从昨晚开始没有任何人说过话,无论是他还是Britta。他们通常会搭不同的航班回家,他会在摩纳哥或伦敦稍作停留,但今天他不想让Seb一个人。Seb有狗狗们的陪伴,但他太了解自己的男朋友了。Seb会向他倾诉每一个细节,直到把他逼疯为止。

他注意到Seb的手紧抠着方向盘,指节都发白了。他叹了口气,一只手轻拍着腿。Seb身体紧绷,如坐针毡。“Jenson。”

“对不起。”他稍稍举起两只手。“对不起。”

Seb咬紧牙关,摇了摇头。“我不该发火的。”

“Seb,我从大老远都能看出你很紧张。离开蒙特利尔之后你一句话都没说过。我从没见过你失控。“

“是我不应该。”

“是人都会犯错。”Jenson温柔地说。“我太了解你了。我大概知道你在想什么。”

Seb发出冷笑。“不可能。”

“试试。”

Seb沉默了一会,好像没有听到他说的话。Jenson知道Seb准备好了会开口的,他只需要静静等待。“我太生气了。”Seb开始说道。“我快气死了。气我自己,气车队,气Lewis,气那该死的梅赛德斯。我恨不得往谁脸上揍一拳,不然我会对着赛事干事尖叫的。我真希望可以朝他们尖叫,一直叫到嗓子哑掉。我希望时间可以倒流,别在那个弯出去。”Seb深深吸了一口气,脸色苍白。“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可想的了。”

“没关系。”Jenson只是简单地说。“我们什么都别想,你看可以吗?”

“可以。”Seb回答中带着疲惫。“Danke。”

Jenson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他扭头看向窗外,看着世界从他身边消失。世界可以等他们喘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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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 如果我来下厨就不会这个样子了。”Seb看着本该是他们晚餐的东西,不仅仅是烧焦而已,角落一旁还冒着烟。“你做的应该是千层面。那个不叫千层面。”

“我还是不能理解你做菜怎么能这么离谱。”Jenson心中正偷着乐呢,他敏捷地躲开砸过来的抹布。“干吗?我说的是事实!”

“看看我,我心好痛。”

“我才心痛呢。我觉得你只是想找借口吃外卖。”

“我生气了。”Seb装作好像很难过的样子,嘴角却忍不住上扬。“我决不会找借口的。”

“当然不会。”Jenson带着微笑,迅速吻了一下Seb,随后把烤糊的意面倒进了垃圾桶。“看看点什么菜吧。”

“爱你。”Seb淘气地笑了。“不过这不算认罪。”

“啊哈。”Jenson轻轻一笑。“鬼才信!”

他开始清理餐盘,洗洁精的用量足以清洗一辆车。Seb蹑手蹑脚走到Jenson背后,用胳膊挽住他的腰,往他的肩膀印上一个温柔的吻。

“披萨怎么样?”

“行。”Jenson擦干双手,转过身。“打电话吧,你知道我吃什么。”

“马上。”Seb仰起头寻求一个吻。“很开心。”

Jenson低头看着他,看着他脸上满足的、懒洋洋的傻笑。他不敢相信Seb那么快就能把糟糕的比赛抛到九霄云外。即便过一会他会说自己是情不自禁,但事实并非如此。他已经在心里盘算好些个月了,他本来打算找个正式场合的,而不是站在他们的厨房里,空气中还飘来意面的焦味,不过对他们来说,这正是完美的场合。

“Seb——”他极力说出这句话。“Seb,嫁给我。”

眼看Seb脸上幸福的表情突然变成了茫然的震惊。“真的?”

“我认真的。”Jenson连忙说。“你求婚的时候,我知道自己慌了,但我一直在认真考虑。我再也不怕了,不怕和你在一起。Seb,请嫁给我。”

“Ich……”Seb的声音逐渐微弱下来,他眨着眼睛。“呃,ja。我是说,好的,当然可以。”

Jenson长舒一口不知从何时开始屏住的呼吸,亲吻着怀里的Seb,分开后还有点气喘吁吁的,Seb笑了起来。

“有什么好笑?”

“没什么。就是不敢相信你真的求婚了!”Seb哈哈大笑起来,设法让自己冷静下来。“我已经做好了你永远不会求婚的准备。”

“抱歉让你一直等我。”

“很值得。”Seb面带微笑。“完全值得。”

“我很担心你会拒绝我。”Jenson承认。“我快吓死了。”

“我永远不会拒绝你。如果可以,我现在就想嫁给你。”

“真的?”

Seb点点头。“我想嫁给你,越快越好,我已经等了五年。”

“这周末怎么样?”Jenson说。“你想办大型婚礼吗?”

“完全不想。”Seb扮了个鬼脸。“你确定吗?这不止我一个人的决定。”

“周末太遥远了。”Jenson注意到Seb的表情放松下来。“我们先点披萨,然后头脑风暴一下,打电话通知大家我们这周末结婚。这个计划如何?”

“完美。”Seb温柔地吻了吻Jenson。“我爱你。”

“我也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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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

“Sebastian,我们都看到了你手上的戒指。现在可以确认你已经结婚了吗?”

“是的,我上周末结婚了。我和我的爱人都很开心,但我们也希望保护隐私。”

“你可以透露给我们一些信息吗?名字,年龄,职业?都没人知道你在约会。”

Seb轻笑一声,差点没忍住白眼。“我希望保护我的私生活。我觉得没有必要公布我在围场之外的生活,我现在也没这个打算。我们很幸福,和家人朋友一同举行了梦想中的婚礼。”

“不过——”记者还想碰碰运气,但Seb打断了她。

“我不会再讨论我的私生活了。”他故意让记者知道他现在很生气。“So,上场比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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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

他走下车,聆听人群的欢呼声,最后一次为他而喝彩。他可以永远留在这团小小的时间泡沫里,这里仍旧是他的世界。从明天起,他将成为一个客人,透过玻璃朝里面张望。他希望回到过去,告诉车队他犯了个错误,他想留下来。他还不想走。

称完重前往媒体采访区的一路上,他几乎都在哭。Jenson正拿着麦克风在那里到处找他。

他用Britta递过来的毛巾抹掉眼泪,露出了一个感激的微笑。做完几次深呼吸后,他把脸埋进毛巾,直到自己重新镇定下来。

“Danke,Britta。”他紧紧拥抱她。“谢谢你所做的一切。”

“我的荣幸。”她揉了揉他的头发,小声说道。“快去吧,他还在等着呢。”

他点了点头,走向采访区,直接来到Jenson面前。Jenson面带笑容,伸出了麦克风。

“Sebastian Vettel。你做到了,你终于退役了。花了不少时间呢,你现在感觉如何?”

“Well,我很固执。”Seb调皮地说。“主要是不知所措。太多情绪了。

“你接下来会做什么呢?”

“呃,长期的话还不确定。或许跟你一样做解说?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我可以和我的狗,还有我丈夫,一块在床上躺一阵子了。”

周围的人突然安静下来,疑惑地看着他。Jenson依旧微笑着,冲他眨了眨眼睛。“哦?”

Seb强忍住眼泪,抬起手擦掉眼角的一滴,朝他的丈夫露出了笑容。“没错,我是这么想的。我们甚至还可能去度假,我觉得这是他应得的。”

“是吗?”

“他配得上整个世界。”Seb撑起身体,跳过了栏杆。“他配得上所有一切。”

媒体采访区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在关注眼前正在发生的事情。Jenson抬起眉毛,一句无声的’你确定?’

“我确定。”

“我真为你自豪。”Jenson只说了这么一句,随后他捧起Seb的脸庞,吻了下去。“我爱你。”

“我也爱你。”Seb小声说道。他轻轻一跃,双腿缠上Jenson的腰,额头相抵。“我们做到了。”

“所以,你说的家和床是什么?”Jenson调戏般地说。“还是说我们应该给他们表演一下?”

“他们已经在欣赏一场千载难逢的表演了。”Seb小声嘀咕,又吻了吻Jenson。“让他们看吧。”

“怪癖。”

“闭嘴。”

“我不。”

“好吧。”Seb咧开嘴笑了,看着自己丈夫的脑袋突然宕机一秒。“看到没?”

“有时候你真是个小混蛋。”

“我爱你。”

“我也爱你。”
irene418: (Default)
Title: Only In A Dream.
Pairing: Lewis Hamilton/Sebastian Vettel
译者:授权翻译。原文https://archiveofourown.org/works/16920615
原文的句式和用词很值得推敲,但被我搞得有点青春疼痛文学了……冬歇也要为Sewis添砖加瓦!



Lewis让自己适应那些细微的动作。眼神在Pitlane流连,手臂勾住消瘦的、颤抖的肩膀。手指比正常时间停留得更久,视线在他的身影离开房间后开始游移。一切的开始仿佛过去了几十年,那个时候,Sebastian的头发还长得能让手指无止境地拉扯。因此,当他轻轻合上疲惫的双眼,把头枕在Lewis腿上的时候,Lewis就是这么做的。

在他身边醒来的第一个清晨,他静静等待着,直到初升的阳光爬上墙壁,Sebastian皱起鼻子,睁开眼睛。当他翻过身,朝霞如同金色的胎记洒在他肩膀的皮肤上,Lewis甚至忘记了呼吸。卷发编织成的王冠宛如一道光环。

“早上好,”Sebastian向他露出了玩味的笑容。他花了好长一会才反应过来。就在他为这段沉默挣扎的时候,两人的脸都红了。

一句漫不经心的话到了Lewis嘴边:你让我想要得到无法拥有的东西。他的嘴唇微启又闭上。再次打量对方时,他泄了气,“我觉得你该走了。”一个谎言。

Sebastian没有争辩。他停顿了一下,然后挫败地滑下床,捡起地上的衣服。过了一会,他关上门离开了。空气中仅剩肉桂的香气,除此之外,了无生气。Lewis不常生气,特别是生自己的气,但他的拳头穿透了墙壁。他屈服于记忆中涌现出的蓝色眼睛。他直勾勾望着他的肩头,希望他快停下来,把他哄回床上原本的位置,哄回那双张开着的、渴望的双臂。这是一种空虚的愤怒:令人悔恨,却充满了不可逾越的情感。他一直在追寻的一切只存在于梦中。不然你要如何解释连你自己都不明白的东西?

反反复复,一次又一次。无需多言,Sebastian开始捡起衣服,主动离开。不在的时候,他留下了自己的辉煌:铭刻在床上的那个空间。其余一切对他而言都已经成为过去式。一年半后,Lewis醒来,和预料的一样,Sebastian正在收拾自己的东西。Lewis几乎是喊的:

“你想留下来吗?”

Sebastian措手不及,以至于停下来,整理了一下思绪:“如果你想让我留下,”他轻声低语。语气没有一丝怨恨。或许有那么一点出于怀疑和恐惧的谨慎,也可以理解。他爬回床上,坠入了梦乡。太阳还没有升起,时光却已经让他的脸庞付出代价。眉头间新长的皱纹,越来越短的头发,智慧的光芒开始在眼中闪烁。一声呢喃划破朦胧的气氛,打碎了沉默平和的幻象。

“你让我想要得到无法拥有的东西。”

Sebastian在睡梦中自语,“那就拿走你想要的吧。”

他总是有办法把一切变简单。变容易。

第二次他求他留下的时候,他照做了。第三次、第四次亦然。眨眼间一年过去了。Sebastian赢得了第二个世界冠军,完全无法战斗让Lewis无比沮丧。他还没有意识到,双手握着身下的胯部变得越来越粗暴,几乎可以说是怒不可遏。Lewis在他的后背留下一连串指甲印。

新赛季伊始,Sebastian过夜的次数越来越少。也许是因为失利,也许是因为车队,Seb长大了,离他越来越远。有一晚终于告终。大汗淋漓的皮肤黏糊糊的,床单在床尾纠缠,Sebastian畏畏缩缩地审视身上渐渐消失的痕迹。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生硬地问道,但并不想大吵大闹。

Lewis注视着他,没有作答。他的喉咙深处传来喘息,下陷的胸膛拧成一个结。Sebastian的脊柱在苍白的皮肤下不安地移动。也许正是因为如此,他的脸颊失去了稚嫩的光彩,正是因为如此,他再也忍受不了他的笑容(Lewis很久很久以前就没有那样的骄傲了)。

Sebastian看着他,眼睛疲倦地眨着。“我觉得我们该聊聊——”

“你该走了。”

一记响亮的耳光。尖锐的喘息穿透了空气中包围着他们的不安。这些年什么都不算。但和当年那个男孩相比,这一次,他的对手更震惊。Sebastian故意慢吞吞地走向门口,连衣服都没有穿整齐。一切都静止了,仿佛他们正屏着呼吸。

门开了。

“这里没什么值得留恋的,我一开始又何必留下呢?

门关了。

Lewis这辈子从来没有那么孤独过。他想要在他身后大喊:

“你让我想要得到无法拥有的东西。”

但他没有。他也没有把拳头砸在墙上。相反,他抱住膝盖,慢慢滑向不是自己房间的地板。

Sebastian又获得了两个冠军。

Lewis用了六年才拿到第二个。

Sebastian穿红色总是那么好看。

然而Lewis永远提不起勇气告诉他。

他偶尔会把视线投向围场,Seb装作毫不在意。他的表情宛如自己已经活了一千年,只会为接下来新的一千年而激动。Lewis不知道Seb有没有想过,如果自己不是个懦夫,他们会变成什么样。他知道他想过。每一首悲伤的,充满希望的歌,都有一段冷淡的旋律,每一次破晓都是一次有节奏的跳动;落掉的那一拍让他们头破血流。疼痛不慌不忙,但无疑会随着时间消逝。正如月亮终会被阳光取代。黎明永在。

2017年。Lewis发现了房间另一头的Sebastian,他第一次意识到,一切的开始已经过去了快九年。他穿越房间,在对方转身的时候,把手搭在他肩膀的尖端。他的身体僵住了,因为就算不回头,他也知道那是谁。

“嘿,”先笑的是Sebastian,但他没有去握他的手,也没有拍拍他的手臂。缤纷的灯光在他眼中光彩夺目,如同月光下的海浪。

此时,Lewis明白一切都变了。

他们抛下派对,在阳台上聊起过去的那些年。苍白的月亮浮在地平线上,照耀着他的头发。无论他们身处何地,总有一道光跟着他。不管他去哪里。不管他们什么时候出发。如今他已经三十岁了,每眨动一下睫毛,就有不变的天真无邪被关在里面。他的下颌更锐利,他的语气更智慧了。他把一只手挂在边缘,晃来晃去。Lewis缓缓把手掌覆盖上他的手。

Sebastian低头看着。“你在干什么?”,他的声音低沉,咽了咽口水。

Lewis脸色苍白,赶紧移开了视线。“没什么,”他小声嘀咕。

他永远不会承认那把匕首插得有多深。

“我们……”,Sebastian叹着气,揉了揉后颈。“早就结束了。”

“我知道。”沉默令他们站得更远了,他们之间柔软的舒适感也不见了。音乐透过他们身后的玻璃震耳欲聋。“你变了,”Lewis摘下花盆里的一片花瓣。

“我们都变了。”

“你不一样,”他在阳台边缘松了手,微风卷着花瓣不知飘向何处。也许是去了一切生命和美好事物开始的地方。

“我没有那么不一样,Lewis,”Sebastian没有说出口,但任何人都能从静默中听到怨言:这不是我的错。是你走出了我的生活,决定不再回来的。“我没变,我只是成长了,”他是说:你不在我也爱莫能助。

他身上有香甜的古龙水气味,像是一场梦……

他认为,最终,其实什么都没变。

Sebastian转身回到大房间。Lewis反应激烈,踉踉跄跄想要抓住他的手腕。“等等,Seb,拜托。等一下。”

Sebastian是个讲道理的人。一直都是。于是他转过身,等待着。让Lewis触目惊心的是他眼中受伤的退缩。痛苦的记忆被旧事重提。尽管已经被埋在了内心深处,但他从未忘却。“好吧,”他不自在地说,“我等着。”他一直在等待,只是上一次被命令离开磨光了他的耐心。他大概已经不在乎了吧。

“我在乎的是你,”他开始说道,“一直都是。总是少了些什么东西。原来少的是你。我遇见你,然后慢慢地……感觉都很对。不知怎么,在你身边醒来就像家一样……你改变了我,改变了我的世界。”

Sebastian没有动摇,“那你为什么要把我推开?”

“我——”,他没什么好说的。“因为你……”,他只好耸耸肩,手掌仍然紧扣Sebastian的手腕,好像又在祈求他留下来似的。于是,他说出了唯一重要的事:“你让我想要得到无法拥有的东西。”

Sebastian叹了一口气,他的注意力游荡到深蓝色漩涡下闪耀的群星。“又没有人阻止你。”

“我知道,对不起,”这样的话他一生只说一次。但所有一切,尤其是Seb:一生也只有一次。

Sebastian皱起眉头,“你没发现吗?是你变了,不是我。”他一直在这里,唾手可得,Lewis只是太害怕不敢去触碰。“你不断地在赢,现在倒想回到过去了?”,他往前一步,“对吗?什么都要如你所愿。”Lewis想要后退,但他们已经靠得那么近,近到他能感受到他的气息如同小小的羽毛在寒冷的夜空中升起。

一只拳头握紧,“嫉妒?”他嘲笑道,“你以为我嫉妒你?”

Sebastian轻轻地,悲伤地摇摇头。“但你不喜欢我开心的样子。”

Lewis一个词一个词地在脑海中细细回味。但你不喜欢我开心的样子。

他缓和了下来。他架起掩护,阴影投在他的脸上。然而什么都没有变。Lewis终于想通了, 渺茫的希望也破灭了:

什么都改变不了了,是不是?

Sebastian早就下定决心了。他已经遥不可及。

“我要走了,”他自顾自离开,没有等对方命令,没有犹豫或是回头瞥一眼。他留下Lewis独自一人在阳台上沐浴着无尽苍穹洋溢的辉光。他只是在想:你自作自受。他的心在残忍地驰骋,兜着空荡荡的圈子。他闭上眼睛,呼出一道颤抖的气息。微凉的晚风意外撞上他的五官。他回到了那一晚。最后一晚。

Sebastian转向他,床垫在他的重量下嘎吱作响,“我们得聊聊。”

他说:“当然。”

于是他们聊了聊。

他慢慢把他拉向属于他的怀抱。温柔的嗓音和悦耳的语调,他不得不靠近才能听见。他亲吻嘴唇中吐露的词语。他的身体温暖,放在他下颚,正在颤抖的手指有点凉。嘴唇如奇迹一般不经雕琢;它们期待已久。

Lewis睁开眼睛。

夜空让他想起了太多。

正如每一道日出让他想起的那样。

无论何时他闭上眼睛,他都会这般想象。所有虚假的记忆。

他说起“当然”的样子。

而不是让他离开。

接着,一切又完整了起来,却只存在于他的梦里。





Title: What Sebastian Remembers.
Pairing: Lewis Hamilton/Sebastian Vettel



你从不会忘记。

你只是选择性记忆罢了。

就拿阳台那晚来说吧。2017年年初。你永远都忘不了。派对透过身后的玻璃,掀起一场磁暴;音乐震得你手指发抖。春天快到了,万物复苏的世界。分开后,你一直没和他说过话,真正说过话。他把你逼走——还是我自己要走?转身迎接他目光的那一刻,这个念头便消失了。他没有大笑,但他的声音听起来很真诚,你从没听到过他发出这样的声音。他问起了你的家人,想要打开话匣子……重新打开你的内心。现在的他看起来更老了,你已经很久没有正视过他的脸,但时光还是在他的五官留下了细微的痕迹。你觉得他令人厌恶,即便你没有碰到他,即便你强迫自己用沾上红酒渍的嘴唇微笑。你保持着和他的距离,就好像他会咬人一样,因为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如果有机会,他真的会这么做的。你逐渐适应了这种自在的交流,不过你注意到,他一直在向你靠近,仿佛是在哀求你:亲爱的,心累的话,就靠着我休息一下吧。

“我们换个地方吧,”他提议。他接过你手中的酒杯,你站起来的时候,有那么短短一瞬间,你们的指节互相摩擦。成千上万的回忆向你涌来,你突然希望自己醉醺醺地向前扑倒在他张开的怀抱里。然而,你只是抓住桌角,他扶住了你的后背。“你没事吧,Seb?”,关心从他的语气里溢出。你还记得他的双手在你胯骨的顶端滑行,嘴唇迎着你脖子上跳动的脉搏;每次你都心想,他是会选择吻你还是杀了你。那时,你还可以假装什么都没变。一部分的你偷偷希望真的什么都没变。闪光灯让你的脑袋一片空白。他悄悄问,你还好吗?什么都没变。你知道没变是因为,看到他貌似真诚的举动,你第一个念头却是:他是在为自己问还是在为我问?

“没什么大碍,”你撒了个谎。但这对你很重要。

你永远忘不了年轻的那段日子。那时你的发色更浅,蓝色眼睛闪烁着对未来的好奇。不过最重要的是记忆中的他。他爬进车里,二话不说,拿下杆位。那时候,你苍白的指尖抓住的所有一切都是那么明亮,无穷无尽。你一点都想不起来你们之间说过的话。每次你一开口,温柔又严谨的笑声就会被小心翼翼地释放到空气中。他的深色眼睛温柔似蜜,光滑如钢。他一走,你便开始想念。

他把你带到阳台,原本放在你手臂上的手掌很快移到了你的腰间。他紧紧搂着你,力道足以弄破那里的皮肤,可他只是不想再让你离开了。也许我本来就不该走,你心想。那是他的语气,带着痛苦和遗憾,就像你们相处最后一晚时他说过的那样。也许你的脸颊还残留着多年前他用语言划破的伤痕……

“我觉得你该走了。”

他打开门的时候,迎接你的是晚风,大理石阳台,还有……苍白月光下他的皮肤。你像赶苍蝇一般把思绪赶出了脑袋。什么都没变。他什么都没变。你依然会迷失在他清醒时美丽的样子。即便发生了这一切,你依然爱着他——即便你知道他不是真正爱你,但他需要你让他玻璃般透明的世界继续运行下去……

曾经,你只要看他一眼,色彩缤纷的万花筒就会在你的幻想中点燃。他站在你身边,你傻傻地想要说服自己你们从未分开过,你的心从未痛过,你从来没有在酒店房间里,像孩子一样抱着膝盖,度过几个小时。你可以从头再来,就像每个春天都揭示着一个新的开始。但那根刺还在,因为你现在看着他,你感到的只有疲倦。你不过是想给他更多。

可我已经给了他太多。

你任凭自己忘掉与他共度的青春中好像有些蹊跷。不是F3围场里,阳光爬上他脆弱的皮肤。不是他说话时,如同深色玫瑰花苞的双唇向你绽开——而是他从来不看你的眼睛。你早该留意到这个暗示的,暗示你应该转身离开,暗示你应该在他经过的时候无视他。他的视线从来不会为你停留。你背着他,小心翼翼地偷偷用彩色笔触描绘他的肖像,即使你们的互动越来越黯淡。你甚至不知道他还是否记得你的名字。

所以阳台那天令你猝不及防。十一年后,夜空下闪耀的群星织成了一条毯子,他试图用眼神爱抚你的眼睛。他没完没了地讲着过去,想要打开你的话匣子,什么样的都行,他仿佛是在努力理解你,因为他过去从来没有努力过。你并不胆小,可你最怕他这个样子,或许比什么都怕。月光一如苍白的蜂蜜,甜美馥郁,缓缓沿着栏杆流淌下来,他的声音刺耳,仿佛浓浓的午夜刺破深蓝色的黑暗。你不愿屈服于他的魅力;你再也不愿把自己的东西给他了。你的笑很甜,却从来不会持续太久,你迅速点着头,敷衍了事……

而这只会让你伤心。

十年前你已经给过他了。他记得你的存在,却不记得你的名字,记得你的忠诚,却不记得你的脸。那时的你还年轻,于是你以为,他的一个吻就可以点亮你的夜晚。他让你的世界光芒万丈,他让你不断抗议的心跳继续蹒跚前行。两年间,你们相安无事,也就是视线在赛道或新闻发布会上交错而已,记者们追逐着即将成为的新科世界冠军。可你还在继续,每当他的指尖划过你苍白的皮肤,你便掰下一片自己交给他。到头来,他的离开是你自己一手造成的,是你把力量交给了他结实的拳头,这只拳头扼住了你的灵魂,烈火在你的心中摇曳。你给他的最后一样东西是信任。但信任不过是一簇脆弱易碎的火焰;只有在紧绷的手掌下,才能躲过刺骨寒风的侵袭。

他来到你身边, 把你从遐想中拉回来。月光为他的脖子戴上一串珠宝。你弯曲手指,握住栏杆,面向地平线,指节从象牙般的皮肤中凸起,你的渴求,天啊,你只想用手指拽住他的衣领。他为了你把派对抛在脑后,过去他只会把你拒之门外。他正在剥开自己的心,他从没这么做过。你的手指在春风的吹拂下微微颤抖,有些发痒。你想要他,想去触碰他——然后,你回忆起你离开时说过的话:

“这里没什么值得留恋的,我一开始又何必留下呢? ”

所以,或许你是真的走了。但他一开始就没有想把留你下来。

你让自己回忆起那些简短的画面。从进入F1的第一年起。他粗糙的手指抚摸着你的尾椎骨,那种抚摸总是会让你战栗。他钳住你的手腕,或是你颤抖到疼痛的肩膀。你更年轻,更幼稚的时候还会珍惜这些——当你还会被光芒、美丽和诱惑所吸引的时候。因为你不知道,每一颗钻石都假装自己从未见过黑暗。这大概就是你会爱上他的原因吧。在他获胜后过来恭喜你的时候,你能从他的眼里见到,就好像他相信自己的存在就是送给你的礼物。但他一直不在,他身后的空气空荡荡的,你这才明白,他从来没有真的在乎过。他从来不会在你积分更高的时候祝贺你,相反,他只会戴上墨镜走入停车场,然后你只能等到下一个比赛周再见到他。

你不知道你们还算不算朋友。就像在同一个宇宙绕着各自轨道打转的两颗行星。第一年2007年,你们还聊过几次。那一年,他与冠军失之交臂,他的声音听起来总是很累,每一句话都像是呼吸困难。更重要的是:你仰慕他。他第一个赛季就差点赢下总冠军,而你还在小车队里苦苦挣扎。然而那个赛季他没有获胜。你并不在乎他到底赢没赢。

那天,他什么都没有祝贺你。

回到阳台。你知道他在想你现在看起来变了很多,你知道他一边使劲浑身解数吸引你的注意,一边在观察你,心想:一切都变了。

但其实什么都没变。

因为你还爱着他,他却只是需要你罢了。

你当时太在乎了;以至于现在你一点都不在乎。

他把手伸进你的手掌。太突然了——你愤愤不平,难以释怀。可他正在触摸你,就像你一直期盼的那样。你为什么还不开心呢?为什么,Sebastian?你只希望他一开始就没有走向你,片刻后你们就分开了,回到采访中僵硬的握手,偶尔相遇的眼神隔着大海的宽度。你觉得那是一种从没学会如何游过大海的痛苦(而他才是那个划着木筏的人)。

2008年,他记住了你的名字,那是他在乎你的第一年。他获得了总冠军,那天晚上你去他的酒店找他。你和一个男人的初夜,他五冠王的梦想模糊了每一个吻的边缘。你进门的那一刻他甚至没有抬眼,先伸出手的人是他,小心翼翼的手臂抓紧你。他尝起来苦中带甜,就像酒精作用在陌生的舌头上。打了唇钉的嘴唇按在你脖子柔软的地方,双手沿着你胯部的曲线滑动。你的舌头的每一次轻抚都是在悄声说:我爱你,我爱你,我多么爱你。你的身体在他手指钻进衣服后放松下来。你真真切切感受到了电流的生命力。你想要他进入你的体内,把你的思绪放逐到黑暗,沉溺于你梦想神圣的本质中去;你渴望他在你的心里起舞,爱意流动;你恳求他走进你的专属禁地;但最重要的是,你需要他,时时刻刻都需要他。

你第一次和另一个男人睡觉,他从不会喊你的名字,从不会说起你。但你假装他一直在说。你把手指埋进他的发丝,你把牙齿嵌入他的肩膀,你还在假装。你假装这场欢愉中,他从来没有对你提过要求:

“你不会和别人说的吧。”

你从来不会回答:“当然。”

接着,他凑到你泛着月光的肌肤边,轻声说,“Sebastian……”

你像往常一样,一遍一遍地呼吸:“Lewis。”

九年后,你还在阳台上。你的注意力转移到覆盖着你的手掌。他的触碰如同道歉一样小心翼翼,又像是被逼无奈。你很害怕:因为他看着你的样子就像多年前的自己。

你们一起度过的第一晚,他就把你赶出了门。他气喘吁吁地躺在床上,但还不至于说不出话。你的身上有点淤青,但愉悦能把任何疼痛都化作精致的灵丹妙药。他总能让一切都变得破碎而美丽。你伸出手,他却向后退缩,对你的触摸毫无兴趣。

“我做错什么了吗?”,你问这张床的主人。

那个陌生人回答,“带上你的衣服走吧。

于是你照做了。心甘情愿。甚至没有犹豫,没有争辩:乖孩子,Sebastian,永远都那么听话。但那才不是你。你在冬歇期,依靠着回忆,仅有的回忆抚摸自己,沉迷于你在他床上过夜的想象中,就像你一直渴望的那样。

下个赛季开始的时候,你决定再也不要和他说话了。然而,他打来了电话,趁虚而入。尽管你没有失去判断力,你还是去了他的房间,再来一遍。每一次你都心想:也许这次会不一样。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死心了,失落地回到酒店房间,瘫倒在自己悲惨的世界之中。后来,你站起来,收拾行李,搭上回家的航班。下一个比赛周末再次重演,再下一个亦是如此。

你重新回味。

这就是为什么八年后你移开了手。

你告诉自己必须这么做。但你知道,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

“你干什么?”,你让自己听起来足够坚定,足够苛刻,胜过他的自负。然而你的声音是那么孱弱、颤抖。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你震惊不已。他挪开自己的手,脸色苍白。他和你一样惊讶。不过,他停顿了一会,拒绝令他收起下颚,接着,他远眺排列整齐的树木。“没什么,”他撒谎。你知道他在撒谎,因为他已经骗了你无数次。你从没见过他那么脆弱的样子,你从没见过他第一个移开视线。无论什么事情他都不愿屈居第二。

七年前。你们都输掉了那个赛季,你被彻底打垮了。他开始偷偷地研究你。但终究只消一句话。你正(主动)捡起地毯上的衣服时:

“你想留下来吗?”

他问了你一个问题,让你措手不及。你痛苦地发现,这是他第一次留意到你。他公开寻求你的同意。你的回答应该不带一丝怨恨:“如果你想让我留下的话。”

温暖的床所带来的舒适感立刻消除了你所有的恐惧——因为你觉得那才是你的归属。

你当然记得这个。

不过有一个早晨你记得特别清楚。

你刚入睡,眼皮在黑暗中颤抖。一句低语在朦胧的空气中飘然而至:

“你让我想要得到无法拥有的东西。”

此刻你只想起身,搂住他的脖子。可你没有。你躺着不动,把心枕在他安静的呼吸上。

你自语,“那就拿走你想要的吧。”

简单明了。他却一直做不到。他翻身背对你,坠入梦乡。那一晚剩下的时间里,你都在努力把自己拒之门外。因为你开始幻想与他共度圣诞和假期;晒晒太阳,或是冬天宅在小木屋里。希望是一个危险的东西——你相信整个宇宙中,没有比它更具破坏性和威力的东西了。那就是他让你一直执着下去的原因:希望。

你,Sebastian,你低头盯着他挪开的手——七年后。脱口而出的那个谎言,没什么,是对你的怨恨。

“我们……”,你叹了口气,怨恨酝酿成伤心。他竟敢现在朝你伸出手;他竟敢装作自己什么都没做过;他竟敢在你已经自我修复后,还妄想重新了解你。你让自己沉淀下来:“早就结束了。”四年前。

2010年。你圆梦了:你赢得了世界冠军,而且是最年轻的世界冠军。他还逗留在你身边,尽管你能在他抚摸你的时候,感觉到他的怨恨。下个赛季你又卷土重来,2011年,全世界都知道了你的名字。Sebastian Vettel——最年轻的世界冠军。你品尝着胜利的滋味。你又赢了,而他鄙视他的车队。

他常常给你打电话。“今晚来吗?”,他问。

你常常对着浴室镜子撒上一点古龙水,只是为了出门。“你想要我来吗?”,你坐在床尾。

“你有约了吗?”

“嗯,不过——”

“那算了,”他挂断电话。

你用酒精灌醉自己,气了一整晚,悔恨令心脏一阵剧痛。有时候你们会一起出门,看场电影,散散步,但只要有第三个人认出你们要合影时——他便会消失在人群里。之后事情开始恶化,因为那个赛季,你拼了命才让自己获得第三,你见到他的时间越来越少。你迷失在派对和友谊当中,因为至少在那里,你不是唯一一个需要奉献的人。

你们沉默的五年后,他只是说,“我知道。”他这辈子第一次听起来那么后悔。你注意到自己慢慢远离他,原本的舒适感不见了。他接下来的话把你割裂:“你变了。”

你想要朝他尖叫。

我一直没变——我他妈才没有变呢。

我只是长成了命中注定的那个样子。

而他从来没有见证。

你克制住自己,回答道,“我们都变了。”

除了他。他还是那么顽固不化。

2013年。你在他床上度过的夜晚越来越少。他一直在输,但你没有。你知道他恨你,尽管他从来不说。那个赛季他有点不一样。比以往更粗暴。每一个吻都像火焰一般烙印在你的皮肤上,每一次推进都像他要从你身上拿走什么似的。或许他是在拿走。他的指甲陷入你的肩膀和手臂。完事后,你得花上几分钟才能起来,对着镜子检查身上愤怒的鲜红印记。

你为什么那么喜欢伤害我?

这一次你说出了心里话:“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恶狠狠地瞪着你。一个他认不出来的陌生人。有什么东西从他的显微镜下剥离出来。后来你意识到,他可能真的爱你,不过他不在乎。他的皮肤因为汗水变得黏糊糊的,你想亲吻他脖子根柔软的地方。你老了,他也是。你的下颚更加消瘦,他的眼神更加麻木;你不再撅起嘴唇,他从未丢掉危险的特点。

记忆本身就是一个危险的东西。

你反复翻阅。

直到你认出每一个角落和边缘。

然后你把自己切开。

你在脑海中一遍遍播放最后那晚,因为那晚你遍体鳞伤,体无完肤。

因为你突然注视着他,谁也认不出谁。你们仍是陌生人。也许,过了这么久,那才是你们真正的关系。不是朋友,永远成不了恋人。只是回到各自床上的陌生人。

“我觉得我们该聊聊——”

他打断你,一个俯冲,一切都坠毁了:“你该走了。”

人不会变;只有造就他们的东西才会改变。

那些年对你来说什么都算不上。你不再精心打扮,皮肤的每一处刺痛都让你觉得是自己罪有应得。但你不是。你生平第一次恨他。你永远不会恨那个在F3和你同场竞技的男孩,你永远不会恨那个忘记你名字的男人,你永远不会恨只获得过一个总冠军的明星。你只恨你自己,根本不受欢迎,却还一次又一次回到他身边。也许他希望你留下,但他永远不会告诉你。你现在恨他了。

你打开门准备离开,接着,你退回房间:“这里没什么值得留恋的,我一开始又何必留下呢?”你关上门,从此以后,你再也没有和他说过话,真正说过话,直到今晚。

“你不一样了,”他没有看你。他从尘土中摘下一片花瓣,丢下阳台。

“我没变多少,Lewis。”他把你丢出他的生活。你有太多可以折断的翅膀。“我没变,我只是成长了 。”而他不在——他一直不在。

他没说话,因此你打算走了。你第一次把他扔在后面。但犹豫不决的人不是你,想要再呆一会的人也不是你。就在你想要逃离月光的攻击时,是他拉住了你的手腕。他求你等一下。他这辈子从来没有求过任何人。你违背了自己的判断力,堕入他手掌还停留在你身上时的回忆。你第一次审视他的眼睛,认出了隐约发出的微光。该死,那不就是你曾经看着他的样子吗。你留下来是因为你认出了自己,你希望他会和你现在做的一样。

“好吧,我等着。”

他深吸一口气,松开了手。又要让我走吗?

他告诉你,他在乎你。你想骂他是个骗子,但有一记绝望的啜泣贴在他的喉头。“一直都是,”他说着,你想去相信他。他告诉你,你是他生命中缺少的那一块。他说你改变了他。他说,我爱你,不言而喻。他说——

可你不在乎。因为他推开了你。

你重新振作起来,在没有他的帮助下,继续前行。

你没有动摇:“那你为什么要把我推开?”

不过你已经知道了答案。

他哑口无言,犹豫着。他提到了你不愿提起的过去,说出了多年前那个夜晚所说的话: “你让我想要得到无法拥有的东西。”

你记得那个夜晚。他说过同样的话,却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尽管你让他抓住你,让他抱紧你,好让你隔着后背听清他的心跳。

不过现在,让你留下的唯一理由是你手腕上强有力的手。

甚至到现在。

他还在为所欲为。

“又没有人阻止你,”你说。

他还在坚持说他知道,他很抱歉。

你想要相信他。想要信任他。但你做不到,一刻都做不到。

你记起最后一次离开后回到酒店房间。你记得自己坐在地上,想做些什么,却什么都做不了,只好坐在那里痛哭。毕竟,你只是一个活在幻想里的傻瓜,幻想你们坠入爱河,幻想他喜欢你。两个小时后,你打电话给Kimi,他坐到房间的角落,手中拿着酒店小冰箱提供的酒精,什么都没说。你把脸埋进手掌,房间在你攥紧的指尖中变得模糊起来。你告诉了他一切。

“我太蠢了,”说完,你猛灌一口,然后把瓶子还给Kimi。

你注意到他还在用眼角观察你。“出去再找一个,”他耸耸肩,草率地提议。你抬起头,眼睛红红的。他的表情紧绷,好像还在处理你刚刚告诉他的一切。“你陷得很深,”他同情地轻轻摇了摇头。

你自嘲般轻笑起来,“用不着你来告诉我。”相信我,我早就知道了。

“那又怎样,”他叹了口气,“你会挺过去的。”

“我不行——”

“你会的,”他天蓝色的眼睛在闪耀,你发现他是认真的。“我没有说你会忘记,”他说,“但你会放下的。”

“可是——”

Kimi从没有那么滔滔不绝过。他靠向你,用肩胛骨撞撞你。“去他的,”他哼了一声,“如果他一开始就没在乎过,那你为什么还要在乎呢?”

你不知道该说什么,后来你什么也没说;不过就算你说过什么也不记得了。

现在的你不会不知所措。现在的你会反驳他可悲的道歉:“你没发现吗?是你变了,不是我。”但是你希望,但愿他也会。“你不断地在赢,现在倒想回到过去了?”,你向前一步,他后退一步,瞪大了眼睛,”对吗?什么都要如你所愿。”他希望你回来,因为他什么都想要,又什么都不要。他无法忍受你是更出色的那一个,无法忍受你获得胜利。你们面对面,你能感觉到他急剧跳动的心脏在你们中间鲜血淋漓。

你想要揉碎他。你想让他哭。你想让他反抗。做什么都好,除了一脸傻样地杵在原地,瞪大着眼睛,就好像他被你的狂热惊讶到了,就好像他从不知道挫骨扬灰是什么感觉一样。

他终于反抗了。“嫉妒?”他嘲笑道,“你以为我嫉妒你?”

他没有嫉妒。他只是怀恨在心。他要毁灭你是因为那会让他感觉好一点。你应该恨他,但你没有,无论你多么努力地去尝试。

他一句一句,细细回味。解剖,再将其分离。你的话在他脸上留下伤痕,正如他曾经对你的那样。他放开你是因为他发现自己输了。你不知道他对你这么做的时候,你是不是看起来也像这个样子。我也看起来那么失落,那么迷茫,生气……那么受伤吗。

不过最重要的是他明白了:一切都变了。

但你很确定:什么都没变。

很久之前你就已经下定决心。

如果他一开始就没在乎过,那我为什么还要在乎呢?

“我要走了。”

什么都不留。

你不会再等着别人来指挥你,不会再等着别人来询问你。你径直离开,留下他在无垠的星群下,独自一人,空荡荡的。或许你还会数着每一颗星星;用它们写下成千上万的比喻。但你永远读不懂他眼中的那一颗。你把他放入身体,放到你的指尖,放进你大脑的纤维;放在你最重要的位置。因为有一小部分的你会永远爱他。

过了几周。澳大利亚。2017年。

你获胜后。

他向你走来,把手放在你的腰间。他说,“恭喜。”他朝你露出了微笑,眼睛对上你的视线。

你有些猝不及防,因此你没有立刻报以微笑。又或许你笑了。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你还记得他尝起来的味道。记得他睡着时呼吸的声音。记得他让你痛苦又甜蜜的感觉。记得指尖下他脊骨的形状。记得月光下他高潮时的神色。你记得……他;那才是最重要的。

因为你已经忘掉了其他的一切。

你感觉到他正隔着围场看你。

你转过头,主动决定与他视线交错。

你们的脸隔着距离撞到一起,就像过去那样。

人从来都不会变。他们只是长成了命中注定的那个样子。

Lewis Hamilton有史以来第一次先向你笑了,尽管这让他花费了不少时间。

也许你的寿命可以长到忘记你们根本不应该在一起。说不定你们还会相遇。或许是深夜的一次偶然,或许什么都不做。会有盲目的火花不断把你们逼疯,把你们分开。时间让他变得柔软,但他还是那个世界冠军。火花知道自己应该成为一团火焰,它会把我们焊在一起。

不过现在?

你还年轻,还鲁莽。

所以这次;你只是回敬他一个微笑。

那对你们来说就已经够了。





Title: A Place in Heaven Where You Belong.
Pairing: Lewis Hamilton/Sebastian Vettel


Lewis敲了很久才有人来开门。拱门门缝中露出了一小簇微光。他的眼睛还在适应昏暗的阴影,没有看清他的表情。

“你来这里干吗?”,Sebastian的语气并不粗鲁,眼神一会看向地面,一会游离到面前的男人身上。睫毛下的蓝色眼睛闷闷不乐地眨着。

Lewis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他揉着胳膊,伫立在原地。获得第五个世界冠军后的耳语在他脑中回响。那低沉的呼吸声和奄奄一息的语调。他回忆起每一个苍白无力的单词。明年你一定要继续和我较量。你可不能放弃。他绷紧了笑容,脸上罕见地浮现出战败的表情。距离最后一站真的已经过去一年了吗?

Lewis没有答案。“来看看你,”他说着俏皮话,“只是来聊聊,没有别的意思。”

犹豫如同一个分号架在他们中间。他倒换了一下脚,“好吧。”他踏进房门,光芒涌入了走廊。摆放整齐的物品第一个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折好的衣服放在行李箱上,仿佛随时就要离开。床只用了面向窗户的那一侧。“你应该在庆祝才对,”Lewis想象自己坐在床的另一侧,胳膊肘支在膝盖上。然而却还是在离他几英尺的地方坐下了。他没有怨恨,只是受迫于自己的声音而已。他真的很想为你高兴,他甚至愿意强迫自己假装经历各种形式的痛苦。Lewis最钦佩他这一点。

“我必须和你聊聊,”深色的眼睛冲着地毯闪烁不定。

Sebastian微微扬起眉毛,“聊什么?”他的心里似乎已经有了答案。“总冠军?”,他咬着嘴唇,“那都已经结束了。是你应得的,Lewis。”

“我知道,只是——”

“只是……什么?”

Lewis迟疑着,当他重新迎上Sebastian的目光时,他发现对方正温柔地注视着他。他朝Sebastian挪了挪,后者的肩膀似乎因为这个小小的举动放松下来。残忍的笑容在他们脸上消失。他们坐得很近,他能听见他轻柔的呼吸,低沉的心跳,床垫因为重量而下陷。他的眼神不言而喻。 你还在等什么?Lewis是个行动派。他并不后悔自己伸手捧住他的脸。

“没什么,”他摇摇头,轻声说,“什么都不用说。”

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那种强烈的归属感仿佛是与生俱来的。 他的思绪、他的皮肤和身体,他的血管通过指节传来蠢蠢欲动的讯息。但Sebastian没那么耐心,还没等他靠近就自己凑了上来。Lewis一只手扶住他的腰,把他拉向自己的双腿,他的手紧紧扯着他衣服,不愿再让他离开。嘴里苦涩的味道仿佛对他的舌头下了毒。

分开后,Lewis清了清有力的喉咙。“我再也不能在吻着陌生人的时候把他们当作你了。”

Sebastian轻轻地哼笑。他只有两个意味深长的单词要说,此时此刻这两个词完美到能把星球联结在一起:“那就别。”

Lewis的后背陷入床垫,他圈起对方的腰,贴近自己,嘴唇印上锁骨,双手掀起他的衣服……剩下的他不记得了,他只记得Sebastian在这里。

或许那才是最重要的。

比一千个冠军还要重要。

因为那是天堂里唯一属于你的地方。







Title: Dress Me In Your Moonlight.
Pairing: Lewis Hamilton/Sebastian Vettel




“我爱你。”

这三个字在你听来是多么陌生,你甚至停下了脚步。一只手抓紧了你的腰,把你向后拉。你听见了他沉重的呼吸声,察觉到他话中埋藏的绝望。但你没有回头,即便他使出浑身解数,苦苦哀求。

“Sebastian……求求你。”

你闭上眼睛。闷热潮湿的停车场,短暂的画面变得清晰。你知道他的眼泪开始决堤,因为不堪重负的悲伤令他的声音哽咽,这时……你才感到他有多需要你。

“拜托……”

你依然闭着眼睛。身边的空气凝固起来,你甚至能感受到晚风正轻轻地擦过发梢。于是你回忆起来。

2017年巴库。自从阳台那晚后,他的注意力就到处跟着你。每一次采访你都背对着他,或是故意不看他。你努力压抑自己,绝不能对他心软。但无论何时转过身,你都会想起几米开外他的表情。澳大利亚。你看着他,他笑了——你一定感受到了什么。那天晚上回到酒店房间,一种无法解释的恐惧重新飘回你身边,让你崩溃。你从所有的至暗时刻,所有的争吵中回忆起那些话语和字词。

“我觉得你该走了。”

回忆起他曾经是如何把你推开,现在又强行将你拉近的。

“这事你别告诉任何人。”


回忆起他曾经不愿接受自己的感情,把你打发走,现在又抓住每一次机会,将自己推向你。

“你不一样。”

回忆起他在恳求你时说过的话。

回忆起他说你让他想要得到无法拥有的东西。

回忆起他说你变了,你用最美好的方式改变了他。

可他从来没有承认过他爱你。

一次都没有。

也许是那场比赛导致的冲突。你们在弯角相撞。你受到了处罚。怒火。他深色的眼睛隐约像在嘲笑你。你恨不得打他一拳。但你留意到了一个短暂的瞬间:悲伤。它像一团摇摇欲坠的火焰藏在他心中,你想捧起它轻轻摇晃,用你粗糙的双手握住那闪光。去保护他,去抱住他——去拥有他。然而正在你搜寻的时候,你窥探自己成熟思想中的每一处尘土飞扬的缝隙:你并没有发现黄金。残忍的话语;他的指甲在你背上留下深深的瘀伤;他对感情的无情否定;他给你造成的伤害。但你发现自己依然会被他的笑容吸引,阳光下他皮肤浓郁的色调,每次看向你时那炭色的双眼。

Lewis在赛后拦住了你。你正打算离开的时候,他搭住了你的肩膀。你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因为你感受过太多次了——梦到过太多次了。眼神相遇,太阳落下的阴影投射在城市街道上。他说出了你的名字,“Sebastian”,于是你意识到自己多么想念他口中的你。

你的愤怒突然冲上顶峰。“你想干什么?”,你大喊,冷静又坚定。

你的语气让他猝不及防,Lewis不情愿地慢慢松开你的肩膀。他的表情瞬间变了,眉毛扭作一团,眼神重新恢复钢铁般的镇定。“你还没道歉,”他冷冷地说道。

愤怒在体内诱惑你,刺痛了你的血管,火辣辣地涌上脸颊。你试着控制住它,要是别人你早就道歉了,不会再多说一句。于是你没有理会自己的情绪。这一刻,你让痛苦随风而去,只把他当作其他任何人。

“好吧,”你敷衍地点点头,“我为我的所作所为道歉。”

Lewis吓了一跳。他以为你会失控,把他推开,骂脏话,或是朝着他的下巴来一拳。沮丧重新填满了他的视线。比起阳台那晚,月光下他对你的渴望,现在的他看起来更加迷茫。沉默变得愈发沉重。作为分手的恋人。作为赛车手。作为对手。作为……男人。独自一人,毫无意义的孤独。

“晚安,Lewis。”

他没有强留你。但你多希望他会这么做。

你再一次转身离开他,就像过去那么多次一样。

他在你走远前说了些什么,一如既往地把你引了回来。他说了你一直希望,渴望他说的话。那些话绽放成一朵花,一片你只会在梦境天堂经过的沃土。

“我爱你。”

你怔住了。他从背后接近,嘴唇爱抚你的耳廓,你动弹不得。他伸出双手,轻轻捧着你的腰,但没有抱住,没有用力——因为他渴望的双手只想要你小小的一部分。你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Sebastian……求求你。”

在你闭上双眼前。

“拜托……”

你依然闭着眼睛。

他第一次向你示爱,触碰的苦涩模糊了每一个吻……每一次拥抱……

你们第一次共眠,你的手指钻进他的卷发……

还有那些:他第一次赶你走。

“我求求你了。”

你迅速转过身。视线交错时,他被你的反应吓了一跳。“不,”你低声怒吼,“你不明白,你永远都不会明白。”你的拳头在身体两侧愤怒地颤抖,你从不知道自己骨子里还有这样的炽热。“你这辈子都不会知道过去十年我有多痛苦。”眼泪盛满了你的眼眶,你发誓你看到他忍住了一声抽泣。“你永远都不会知道我有多么想和你在一起,想着你是我的,可你只会把我赶走——在我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你低下头。他永远不会知道有多少个夜晚,你的手指是如何沿着他背部的肌肉线条游走,你是如何记住他皮肤上的每一个斑点。“因为你,我才变了。你用最糟糕的方式改变了我,Lewis。”听到自己名字的那一刻,你发现他崩溃了,沉默弥漫开来。

Lewis用力抓紧你,胸膛几乎要贴上你的后背。你仍能清楚记得自己指尖下他的心跳。他想要告诉你:我的嘴唇,我的眼睛,我的双手都是我的。我呢?我是你的。“我爱你。我一直都爱着你。我早就该告诉你了。”他松开了你的腰,你突然感到一阵寒意。“我有总冠军。我有黄金。我什么都有,除了你。因为你?Sebastian……我需要你。”而你只想要被爱。“我可以理解你不想听我说任何话,我只希望你知道我很抱歉。”很抱歉一次又一次伤害你。所以他才抽开了双手?他害怕再伤害到你?“我是你的。永远都是。”正如繁星属于天空,海浪属于海洋……心脏属于你的胸膛。你听到他慢慢离开。对不起的低语填补了混乱破碎的空白。

夕阳攀上你的睫毛,你睁开眼睛。一切一如往常,没有声音,没有人。远处,城市混合着色彩、灯光和爱,进入傍晚的梦乡。你想象你们被熔化、浇铸成一体。你渴望将自己蜜糖般的阳光与撒在他皮肤上的月光融合在一起。他的离开给了你所希望的最美丽的谎言。更重要的是,你恨自己已然凋落的自我、身体和灵魂依然爱着他。还有呢?你恨他那么多年还在尝试去拥有你。

你追随他不过是出于一段纯粹的记忆罢了。人生中第一次Lewis先朝你笑了。你终于忘记你们注定无法在一起。你们的相遇没有意外。盲目的火花把你推向前,一团希望的火焰——将你们连在一起。当你终于追上他的时候,Lewis惊讶地瞪大了双眼。他还没能开口,你就先吻住了他——漫长深刻,仿佛是在弥补过去浪费的时间。惊讶之余,他融化在了你的怀抱中,双手捧起你的脸。手指抚摸你的颧骨。他喃喃自语承诺着,只要你发誓永远不离开,他就再也不会推开你。

“你的痛苦也是我的,”你吻上他颤抖的双唇。日落时分的城市街道上,他把你揽入怀中。玻璃和混凝土制成的柱子被你们的爱淹没。是真的:只要有你,我可以去到任何地方。

“Sebastian……”,Lewis又一次念出你的名字。

“我怎么才能知道这不是梦?”,你悄悄说道。

他笑了。“我们站在同一片天空下。”

太阳在夜晚来临之际最后一次下沉,你已经准备好沐浴在他的月光之下;更重要的是,现在你知道,没有你的阳光他无法生存。

Drabbles

Jul. 16th, 2020 10:59 am
irene418: (Default)
Pairing: Max Verstappen/Charles Leclerc
Character: Max Verstappen, Daniel Ricciardo, Victoria Verstappen, Charles Leclerc, Pierre Gasly
作者:School AU,题目没想好。再不写东西真的要废了……



微风吹起浅蓝色的窗帘,拍打在课桌的书本上,很快它们就被无情地五花大绑起来。天花板上的电风扇以最大速度呼呼转着,Max弯腰捡起被吹落在地的球星卡,顺手抹掉鼻尖的汗水。他憋着气用力把卡拍在桌子上,卡面上的皮克笑得一脸尴尬。

对面跨坐在椅子上的Daniel再也藏不住他洁白的牙齿。“哈哈哈,我赢了!”他翻开面前的球星卡,拉莫斯,能力值97,比皮克高出一分。

Max扁起嘴挥掉手里剩余的卡片。Daniel翻看着他的球星卡,摇了摇头。“兄弟,你这卡也太差了吧。我还没出C罗呢!”。Max顿时决定放学后要把小卖部的方便面洗劫一空。

“Max!Max!”一头金发的女孩冲进教室,圆圆的小脸红扑扑的。“哦Hi,Vic——”发现女孩甚至没有正眼看他后,Daniel默默放下了手。“Max!快跟我来!”她不由分说,抓起哥哥的手臂就往外跑,桌上的球星卡洒了一地。

还没等Max反应过来,他已经被Victoria拽出了教室。后者下楼的脚步快到令人眼花缭乱,他不得不提心吊胆地紧紧盯着每一格楼梯,生怕自己以圆润的姿态来到一楼。


操场上,穿着各国球衣的学生正在进行足球比赛。Victoria站在边线上,呼哧呼哧喘着气。她四处张望了一会,然后朝某个方向露出了傻笑。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Max见到一个身穿白色球衣的男生,蓬松的棕色头发跟着步伐一蹦一蹦。他举起手臂,示意左侧穿着法国球衣的队友传球给他。球在他脚下稳稳停住,一秒钟后略显遗憾地飞向了天空。男孩抱住头,蹲在地上。传球给他的队友小跑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加油!Charles!”Victoria把手圈在嘴边,对男孩大喊。Max默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他眯起眼睛想要看清球衣上的字母,16号的上方写着Leclerc,下方则印着摩纳哥。名叫Charles的男孩回头朝Victoria笑了笑,脸颊上勾勒出浅浅的酒窝,微微下垂的眼角看起来可怜又无辜。Max觉得自己的心脏突然跳得比刚才下楼还快,对他糟糕射术的嘲笑立刻咽回了肚子。

Victoria扭头看着Max。“怎么样?是不是很帅?”她的笑容甚至可以说的上是得意。“唔……是很帅……”他小声嘀咕,但Victoria早就把视线重新聚焦到了那个叫Charles的男孩身上。



预备铃不解风情地响了起来,球员们不得不刹住奔跑的脚步,一个个面带遗憾地往教学楼走去。Max想到了一个点子。他掏出手机,对Victoria说:“我帮你和他拍照吧。”Victoria激动地打了个响指,“还是老哥机智!”

满头大汗的Charles搂住Victoria肩膀,看起来有些羞涩。“不好意思,刚踢完球一身臭汗,”他低下头轻声向Victoria说道。“哎,你小子把手给我放下去。”Charles像是触电一般迅速缩回了手,“对不起,”接着又往边上挪了挪,留出礼貌的距离。

球员们有说有笑,三五成群从他们身边走过。“哥你对好了没有?快点,要上课了。”Victoria又焦急又有点兴奋。“好了好了,3——2——1——”话音刚落,Victoria立刻靠过去,用力抱住Charles的腰,上扬的嘴角快咧到了耳朵。不过,Max的镜头里只留下了Charles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他努力克制住自己得意的笑容,这招可真是妙啊。


急促的上课铃声让滞留的学生们加快了步伐,刚才还人声鼎沸的操场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Victoria和Charles也急匆匆地往教室赶去,“别忘了把照片发我!”Victoria边跑边朝他大喊。

正当Max思考着要怎么向妹妹解释照片的时候,他发现那个穿法国球衣的男孩站在他身后,直勾勾地看着他,眼神疑惑又警觉。“快点,Pierre,上课要迟到了。”Charles朝他挥挥手臂,就像刚才球场上示意他传球那样。

法国人放下咄咄逼人的目光,朝教学楼跑去。Max费力地咽下一口口水。
irene418: (Default)
Title: 相性20问
Pairing: Oscar "mixwell" Cañellas/Nathan "NBK-" Schmitt
Character: Oscar "mixwell" Cañellas, Nathan "NBK-" Schmitt
作者:写了一个HE和一个BE,结果因为最近写东西像便秘,整整拖了一个多月,改来改去都不满意,最后把文章砍成了段子,又把段子砍成了相性20问。不写了不写了。只要把梗埋进去就够了。



请问您的名字?

Mixwell:大家好!我是Oscar Cañellas,我在游戏里叫Mixwell。
NBK:我是天生杀手NBK。(戴上墨镜)

Mixwell(替他摘下墨镜):他叫Nathan Schmitt,那个中二的名字根本没人喊啦。


年龄是?

Mixwell:我下个月就23了。
NBK:我比他大一岁,你猜我几岁。


性别是?

Mixwell & NBK:男


对方的性格?

Mixwell:你别看他那两个大花臂,平时一张冷漠脸。其实他超幼稚的,老拉着我看小猪佩奇。

NBK(冷漠脸):回家跪RTX2080

Mixwell(摆手):也就看过一次而已啦。Nathan是我见过最酷的男人!

NBK:Oscar是我见过最……我不知道怎么形容……就是看到自己精彩操作回放会上蹿下跳的那种人。(扶额)


两个人是什么时候相遇的?在哪里?

Mixwell(望天):我好像不记得了,应该是在哪次比赛上吧。

NBK:2016年巴塞罗那邀请赛。

Mixwell:哇,你居然记得!我想起来了,谁和我说你是法国丁日来着——

NBK:RTX2080!


对对方的第一印象?

Mixwell:法国丁——人帅枪刚。(微笑)

NBK:赛前握手的时候看到他的头发有点想摸。

Mixwell(把脑袋伸过去):现在可以随便摸哦~


喜欢对方哪一点呢?

Mixwell:认真,尤其是在他做了指挥之后。他总是最晚一个回到房间的,每张图都研究得非常透彻。

NBK:聊得来。认识Oscar之前我每次吐槽都没人理,我还以为是大家不敢和我说话,原来是他们根本看不懂我在说什么。后来我发现我和Oscar有很多共同的爱好。

Mixwell(小声):其实真的是大家不敢和他说话……


讨厌对方哪一点?

Mixwell:他的猫!他有三只猫!!!动不动就让我去铲屎!你怎么不叫其他人去(斜眼)

NBK:因为你是新来的,每个新来的都要铲屎。

Mixwell:你这个队霸!我要去问bodyy他有没有铲过屎(离开座位)

NBK(偷瞄门外):我讨厌他喜欢狗。


如果以动物来做比喻,您觉得对方是?

Mixwell:我知道他喜欢把自己比喻成狼,不过哪有狼那么粘人的……有什么外表可怕,内心萌萌哒的动物吗?(沉默了一会,突然抬头)我知道了!二哈!

NBK:虽然我不想这么说,但他还真的挺像狗的……尤其是那些活泼的,比如,呃,我不是很了解狗的品种,不过我猜比较活泼的应该是泰迪?不不不,泰迪太小了,应该是巨型泰迪,请问有这个品种吗?


对方做什么样的事情会让您不快?

Mixwell:他常常打德扑打到忘记时间。虽然我偶尔也会玩,但是像他那样同时开四桌,太可怕了。一个电脑屏幕分了四个屏,哪里来得及思考。(小声)回房间的时候老摆着一张臭脸,不知道是不是输了很多(白眼)

NBK:他和西班牙的朋友煲电话粥,你知道他们伊比利亚人民讲话的,叽里呱啦吵得我脑壳疼。我只想一个人安静地待(打)一(扑)会(克)。你问我为什么不去客厅?因为客厅更吵啊,尤其是周末Dan和Kenny看PSG比赛的时候,那分贝比C4爆炸高多了。


您做的什么事情会让对方不快?

Mixwell:我知道他嫌弃我打电话,我一个人在法国难道就不能和老乡唠(吐)唠(吐)嗑(槽)吗?!

NBK:我那么优秀怎么会让Oscar不愉快。

Mixwell:你滚。


两个人初次约会是在哪里?

Mixwell:在床上(害羞)。

NBK:别胡思乱想!Lucifer尿我床上了,所以我才去Oscar房间睡觉的。


那时候俩人的气氛怎样?

Mixwell:我当时听Nathan解释,觉得挺正常的啊,没毛病。睡就睡呗,没想到他居然——

NBK:居然就这么平静的睡了一觉。


那时进展到何种程度?

Mixwell:他偷亲我。

NBK:他也回吻了。

Mixwell:你这臭不要脸的天生杀手。


是由哪一方先告白的?

Mixwell:喏,你问他。

NBK:他有一次在Twitter上让大家说一句西班牙语,那我就实话实说发了Me gusta Mixwell。过了一会,他给我回A mi también me gustas。当时我还看不懂前半部分,就去查了一下。没想到那么容易就告白成功了。哈哈哈哈哈哈。我超勇的。

Mixwell:你没看到我后半句写了(No homo KappaPride)吗……别当真啊……


如果觉得对方有变心的嫌疑,你会怎么做?

Mixwell:他男粉可多了,个个都说要turn gay for him。如果他变心了,我觉得……我可以继续物色下一个了~

NBK:当时他还把女朋友的照片放在床头,第二天我就把它藏起来了。


可以原谅对方变心么?

Mixwell:唔……没关系,一定是因为我不够好。

NBK:沙鹰爆头。


对方性感的表情?

Mixwell:我喜欢看他超凶的样子,就是微微皱眉,然后眼神杀人的那种。

NBK:嘟嘴。他的嘴唇很性感。


俩人之间有互相隐瞒的事情么?

Mixwell:没有。

NBK:有。

Mixwell:我突然想起来,有一次你在练习室里录影,我们在外面拍照的时候,Kenny趁机摸走了我的手机,还被照相机拍下来了。把我气得都不想做他的第二awper了。不过我怕你找Kenny算账,就一直没敢和你说。

NBK:把老子的巨龙传说拿来。


俩人的关系是公开还是秘密的?

Mixwell:因为怕影响队友情绪,所以目前还没有公开。

NBK(点头):不然Kenny可能活不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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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tle: All Our Rules
Pairing: Sebastian Vettel/Mark Webber
Character: Sebastian Vettel, Mark Webber
原文:https://archiveofourown.org/works/14240097
译者:无授权翻译,侵删。问了作者,对方一直没有回复我。



看到短信的时候,Mark差点把咖啡喷出来。

我想见你。

说震惊有点太轻描淡写了。不仅仅是因为Seb给他发短信把他吓了一大跳,更重要的是那些文字。上一次通过短信或是当面说出来还要追溯到他为红牛效力的最后一场比赛。他以为退役已经代表他们把这段感情留在了过去。

移动拇指准备打字,却不知道该回复什么。他茫然地盯着手机屏幕。“就说不去,别他妈重蹈覆辙,”他默默地对自己说。

我们见面说吧。下场比赛见。我要去参加媒体活动了。

那违反了两条规定。不准谈论。不准在赛场上谈论。

Mark突然咳嗽起来,他匆忙放下手里的咖啡,以免溅到自己。思绪在他的脑中游离。他们的规定?在他们还是队友的时候,为了不让事情太复杂而制定的操蛋规定?没错,他们执行得很好。他什么时候又回到红牛比赛了?他怎么一觉醒来回到了五年前?

你脑子进水了吗 伙计?他没有打算拐弯抹角。

你什么时候那么作了?我 想 见 你。

他什么时候那么作了?这事难道还没完?他用力摁下呼叫键。

“有没有搞错?”Sebastian听起来很不爽。“你就不能找个时间吗?”

Mark摇了摇头,扯着自己的头发。“伙计,你上次给我发这样的短信已经是……好几年前了。你不能这样偷袭我。没问题,我会和你聊的。当面。”

“所以你是说不行,”Sebastian直截了当地回答。

“我没有说不行,”Mark胡乱搪塞了一句,然后对着自己摇摇头。该死,他当然是在拒绝。

“好。 不是不行就好。”Mark仿佛可以听到电话那头得意的笑容。

混蛋。Mark的手指有些发痒,他握紧了拳头。

“我想在赛前见你。”

Mark的鼻孔呼哧呼哧吐着热气,他收紧了下颚,咬着牙说,“我不听你指挥。”

“真的?这事唯一的办法 Mark 就是我找你,你过来,而不是相反。所以,你得听我指挥,我现在决定结束中场休息。”

“五年他妈的不叫中场休息!”Mark朝他大吼。

“随便你,”Sebastian并不在意。“我们的规定里没有说中断就表示终止。”

“什么?你还留着那套规定?”Mark看了眼时间,不知道今早还能不能喝上比咖啡更提神的东西。

“当然,”Sebastian叽叽喳喳开始说了起来。“清单就在我手上。最后一条加的是第21条,讽刺的是,这条是在马拉西亚multi-21之后加上的。”

Mark倒抽了一口凉气,大量的回忆在他眼前涌现,五年里他一直拒绝沉溺其中。他已经把F1生涯抛在了脑后,还有他和Sebastian的感情,还有呃……一些别的。

“你还记得规定吗?”Sebastian问道。

“记得。”他当然记得规定,他的规定。“你现在旁边有人吗?”

“什么?当然没有。我怎么会在有人的情况下给你发短信,盯着一沓打印好的规定,而且第3条说的就是‘不准与任何生物讨论规定’。”

Mark深深吸了一口气。为什么Sebastian还留着那些规定,似乎还想回顾一番的样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担心你不小心摔一跤磕到头,需要有人送你去医院。”

Sebastian叹了叹气,放弃了他的小花招。“Mark,我想见你,”他又说了一遍,和任何发出邀请的普通人别无两样。

“好吧,”Mark心软了,或许真的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呢。“周三吃个晚饭吧。如果你有空的话。在赛前。”

一阵沉默后。“好吧,但是第9条规定说,不准在公开——”

Mark迅速挂断了电话。他才不会讨论他们的规定。他确信,这次他知道应该如何保护自己,以免Sebastian伤害他。



*


“你居然不等我?”

Mark从餐盘前抬起头,耸了耸肩。“我们不是在约会 伙计。你迟到了。”

Sebastian看起来火急火燎,仿佛是一路小跑过来的。坐下后,他伸手端起Mark的葡萄酒。

“还在拿我的东西,”Sebastian吞下一大口葡萄酒,朝侍者招招手索要菜单。

“既然你开始喝酒了的话——”

“我可能还要喝更多才能不尴尬。”

Sebastian靠在椅背上,皱起了眉头。“你用不着尴尬,”他笑着对递上菜单的侍者平静地说道。“你点了什么?”

“他要鸡肉意面。配菜用蔬菜,”Mark告诉侍者。“还有,他要一杯水。”

Sebastian瞪着Mark,咬牙切齿。

“干吗?你还要准备比赛呢。我可不想被你的芬兰体能师大卸八块,要是Britta,我可能会死无葬身之地。”

Sebastian翻了个白眼。“我能搞定他们。”他示意侍者离开,决定接受Mark为他点的菜。

“So,”Mark扬起了眉毛。“你准备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吗?”他重新拿回自己的红酒。

Sebastian耸耸肩作为回应,“我想看看你会不会回复我。”

“那如果我立刻就答应你的邀请呢?”Mark好奇地问道。

Sebastian得意地笑了起来。“你立刻就回复我了。”

Mark伸出手指,指着他。“那不算接受。”Mark倚在餐桌边缘,“你为什么还要翻旧账?是想拉我一起下水吗?”

Sebastian撅起嘴。“我从来没想过要拖你下水。而且我也已经试过了。”Mark的红酒再次回到Sebastian手中。“没事,反正你会游泳。”

Mark大声叹了口气,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杯子被重重砸在餐桌上。“我不会跟你再来这套的。”


Sebastian抱起了手臂,表情看起来极为不爽。正在这时,侍者递上了他的食物。

“我们之间没问题 Seb。你看,我们几乎就快要文明地吃上一顿饭了。为什么你非要弄得那么……艰难,把我们的一切都搞得那么复杂?”Mark还在云里雾里,Sebastian却已经把心思放在了面前的食物上,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他像个孩子一样呼哧呼哧吃着意大利面,细长的面条在他的嘴唇里消失。Mark皱起了脸。任何一个人都会觉得他没有礼貌,但Mark看得出Seb眼神中的倔强,他知道Sebastian正在挑衅自己,于是他什么也不说。他不会和Seb玩任何游戏。

Sebastian抹了抹脸。“也许现在时机刚好,”过了很久,他才开口说道。“你说的对,我们……还是那样。我们不会在赛道上缠斗,没有怨恨,没有愤怒。那为什么就不能是现在呢?”Sebastian问道。“你有在和别人交往吗?如果有的话,你应该在回复短信的时候就告诉我。”

“我们这么做的结果,Seb,就是回到过去。我不会和你回到过去的,”Mark平静地告诉他,语气和Sebastian一样严肃。

“Mark,我们之间没问题,不代表应该就这么算了,”Sebastian的目光不曾离开过Mark的眼睛。“我们还是老样子,只是避而不谈罢了。”

Mark不知道Sebastian说的“老样子”指的是当队友时的所有怨恨和愤怒,还是他们无疾而终的“关系”。

“Anyway,”Sebastian耸耸肩。“你来决定。拒绝我就是了。”他故意慢慢地喝了口水,Mark在他的眼里看到了挑战,心头涌现出一种熟悉的感觉。

沉默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Mark继续吃他的晚餐。Sebastian还是像往常一样得意地笑着,仿佛获得了第一轮的胜利。


*


比赛结束的时候已经很晚了。Mark打开宾馆房门,丝毫不惊讶Sebastian的突然出现。Sebastian似乎下定决心要在每个转角都挡住他的去路。他的决心时而有趣,时而也叫人头疼

“拒绝我,”Sebastian下令。

“不然呢?”Mark问道。

“让我进去。”Sebastian双手扶着胯,等待他的回答。

Mark懒得和他争执。“我可没有同意,”他嘟嘟囔囔退到一边,放他进门。Sebastian咧开嘴笑了,蹦蹦跳跳进入房间,身上的能量好像永远都用不完。他让Mark感到苍老。

Sebastian耸耸肩,径直走向mini bar。“第二条规定,不准说不。所以你同不同意都无所谓。”

“把那该死的规定拿过来,”Mark用命令的语气说道。Sebastian一手拿着巧克力条,一手捏着一张叠起的纸。“没记错的话,一直说不的人好像是你。”

“对,我不喜欢屁股被绑起来的感觉,”Sebastian立刻反咬一口。

“我从来没绑过你,”Mark一把夺过Sebastian手里的纸,打开之后才发现这竟然还是他们最初用的那张,他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他们多年来手写的字迹和修改的记号跃然纸上,甚至还有日期。每一条新增的规定旁边还有他们两人的首字母签名。

“打过我的屁股,算了,”巧克力塞满了Sebastian的嘴。

“你明明很性奋,闭嘴吧。”Mark感到空气变得稀薄起来。这张纸宛如他们感情的时间线,前五条规定后新增的每一条都是因为他们起了冲突才加上的。

Sebastian又回到mini bar去找吃的,Mark走到他的身边,冰箱门被一脚踢上。

Sebastian朝他翻了个白眼,Mark恨不得他赶紧戒掉这个坏习惯。他伸手用力捏住Sebastian的下颚。“你真的想这样吗?”

Sebastian瞪大了眼睛,呼吸愈发急促起来。“Ja。对。”Mark低下头,脸埋进了对方的颈窝,呼吸着他的气息。Sebastian已经洗过澡了,没有香槟的味道,没有领奖台的余韵。他有点失望。

Mark蹭了蹭他的脸颊,Seb看起来极其渴望他的触摸。Mark仍然捏着他的下巴,强迫他把头侧向一边,脖子上的皮肤大面积暴露在外。什么都没做,Sebastian就已经开始喘息起来。

“冷静 Seb,”Mark镇定地说。“只是性而已。”

“只是性,”他眨眨眼,重复了一遍,总算有点回过了神。

“你想要什么?”Mark问。

Sebastian皱着眉头,一脸疑惑。Mark从来不问他要什么。

“别这么看着我,”Mark命令他。“你是想爽一把?还是想让我拒绝你?奖励你登上领奖台,惩罚你没有获得冠军。你到底要什么?”

“Mark,我……”Sebastian的声音越来越小,他从来没有决定过他们之间的任何事情。

“是你来找我的 mate,”Mark拿起笔,打算在规定上新增一条。

“你在加什么?”Sebastian急忙跑过去。

“新规定。你来找我,你告诉我你要什么。如果我找你,我会告诉你我要什么。”

“那么蠢的规定。规定不是这样加的。”Sebastian跺着脚。“把纸给我,这是我的规定。”

“是我们的规定,”Mark反驳他,想要把纸拿回来,陈旧的纸张沿着折叠线被撕成了两半。“都是你害的,”Mark的半张纸上写着第15条到21条规定。

“大部分规定都是我写的,”Sebastian争论说。

“没错,第10条,不准上其他人?”Mark话里带着嘲讽。“那是因为你觉得我和Fernando有一腿。你总是那么爱吃醋 Sebastian。”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Sebastian大为恼火。“你干嘛老要说我笨,说我像个小孩子?”

Mark手里的半张纸被抢了过去,但他已经不在乎了。“我从来没说过,那是你自己说的,”Mark抱起手臂,平静地说道。“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Sebastian,要不然就滚出去。”

出乎意料的是,Sebastian突然朝他冲了过来,捧起他的脸,深深吻住了他。Mark伸出手臂圈住Sebastian,纯粹只是出于平衡而已。Sebastian将他压向桌面,但事实上是他在用力把Sebastian拉向自己。他扶住Sebastian的后脑,一心想要加深这个吻。

Mark一下子意识到自己第一次在这段关系中失去了控制权。Sebastian吻着他,而Mark甘愿服从,反抗只会让争强好胜的Sebastian无地自容。

Sebastian退开后,两人都喘着粗气。Mark试着恢复理智。“第8条,不准接吻。”

Sebastian看了眼掉在地上的规定,然后抬起头怒视着他,“是你把它们给撕了。”

“是你自己乱发脾气——”还没等Mark说完,Seb的双唇又贴上了他,牙齿令人不悦地撞到一起。

“我想上你,”Mark脱掉衬衫的时候,Seb勉强挤出一句。

听了这话,Mark顿时怔住了,Sebastian继续帮他解开扣子。“那就是我想要的 Mark。我想上你。你一直都不同意,不过那是过去了。我会轻一点的。”最后一句话可能是讽刺他,至少Mark是这么认为的。

“不行,”Mark颤抖着抓住他的手腕。

“你什么时候才能信任我?”Sebastian想要挣脱,反而让Mark抓得更紧了。

“绝不。”Mark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像是一种肌肉记忆。

“放开我,”Sebastian用发颤的嗓音命令他。看到Sebastian不安的样子,Mark松开了手。

“规定之所以成为规定是有原因的,”Mark捡起衣服,重新穿上。

“那就不要改,”Sebastian恼羞成怒。“你问我想要什么,我已经告诉你了。”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Mark的回应不卑不亢。

Sebastian愤怒地指着地板。“那上面也没有规定说我要听你的。我再也不会听你指挥了。”

宾馆房门被重重关上的时候,Mark只是眨了眨眼睛。过了很久,这个声音依旧在他的脑海里回荡。Well fuck。


*


自从上次见面后他们便断了联系。Mark重新回到了自己的生活,决定假装这个周末没发生过。一切都会重回正轨,回到往日的沉默。

只不过,他发现自己还是常常会回想起那些炽热的吻,沉溺在他们的往事中难以自拔。一些回忆至今仍然会让他懊悔不已,他的严厉,他的冷漠。可是……Seb从来不会说不,从来不会拒绝他,Seb是对的,他从来没有给Seb打过电话。每一次爆发,每一次争吵过后都是Seb主动来找他,他相信Mark能够毫发无伤地一走了之。

Mark觉得他太信任自己了。每次见面他都想要伤害Seb。Seb当时对他的信任在现在看来完全是一种愚蠢至极的行为。如今,Mark还没有打算要将自己的信任托付给他。他还没有准备好。他不知道自己是否会有准备好的那一天。


*


过了几周,他们还是没有说话,直到某天他们在酒店的电梯里撞上了。Mark把视线从手机转移到走进电梯的Sebastian身上,他的法拉利制服光彩照人,正准备前往赛场。

“Mark,”他露出了一个紧绷的笑容。

“Sebastian,”Mark冷淡地作出回应。

“还在因为你的信任问题无视我?”Sebastian随意的提问让Mark握紧了手机。

“我去。”Mark小声嘟囔了一句,他走向前,狠狠按下停止键。“有完没完?我们别说话了。”

Sebastian抱起手臂,不停跺着脚。“我要迟到了。”

“关我屁事,”Mark回答。

“是不关你的事,反正你一直都这样,”Sebastian看了眼手表。Mark恨不得把他那冷淡的态度碾得粉碎。

“我想提醒你一下,”Mark面对着他说,“我警告过你不要旧事重提。是你在无视我!”

“没错,你总是想着要反抗我,”Sebastian反唇相讥。

Mark的拳头落在他的脑袋边。“你能不能不要管了。过去的已经过去了!”

Sebastian扬起下巴,挑衅般地瞪着他。“我对你还有感觉。”Sebastian推开Mark,按下按钮让电梯重新运行起来。

他们什么时候有过感情了?“五年了Seb,”他发出了一声叹息。“你等了五年。”

“而你还是会回我短信,”Sebastian的回答让他哑口无言,等到他有机会开口的时候,Sebastian已经走出了狭小的空间。


*


Mark不想让自己显得那么小气。但这一团糟完全是Sebastian的错,他的折磨到底想要达到什么结果?

时间过的不紧不慢,尽管出席了多场大奖赛,但他觉得很值得。身处赛场意味着他可以完全无视Sebastian,和Fernando待在一起。

Mark说的没错,两场比赛过后,Sebastian终于在第三场的时候按捺不住了。

我想见你。

收到短信的时候,Mark笑了。随之而来的第二条短信上写着Sebastian的酒店名字和房间号码。

抱歉我今晚有安排了。Fernando邀请我吃晚餐。你想一起吃吗?也许会很有趣?

是的,他就是个混蛋,但他不在乎。他要彻底摧毁Sebastian,他已经不在乎自己是不是会被拖下水了。这太他妈值了。

第二天在赛道上遇见Sebastian的时候,法拉利车手猛撞了一下他的肩膀,怒火在他眼里熊熊燃烧。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中……直到Britta把他逼进了角落。

Mark被狠狠训斥了一顿,小个子的金发女人在围场静谧的一隅朝着他大喊大叫。她的确让Mark感到了一丝内疚,离开前,她发誓要让Mark的人生变得和Seb一样悲惨。

Mark心想,Britta是对的。他刻意和Seb保持距离,直到比赛结束,完成所有媒体采访后,他来到Seb的酒店房间。

“Hey Britta,”Seb拽开门,却发现是Mark站在他的面前,他露出了凶狠的眼神。

Mark伸出脚,挡住了差点关上的门。“我们聊聊,”Mark挤开他走进了房间。

“我不想和你说话,”Sebastian拿起耳机,并不打算理会Mark。

“你和Britta说了多少?”Sebastian愣住了。Mark在沙发落座,双脚搁在小小的咖啡桌上。

“我什么都没告诉Britta,”Sebastian回答。“她和你说了什么吗?”

“她威胁说,要是我伤害你,她会狠狠揍我一顿,她要把我彻底干掉,”Mark耸着肩。

“哈,”Sebastian笑着说。“我得给Britta涨工资了。”

Mark翻了个白眼。“所以她都知道了。”

“当然没有,”Sebastian气鼓鼓地说。“我不会和她谈论你的事情。我不会和任何人谈论你。”

“所以我是你阴暗的秘密咯?”Mark扬着眉毛问。

“算是吧,”Sebastian嘀嘀咕咕。“你能不能不要那么随便。”他从Mark好奇的手中夺下车迷送的一罐棒棒糖。“你说得对,这太愚蠢了。我们应该保持沉默。”他把棒棒糖放到Mark够不着的地方。

Mark抓住他的膝盖,把他拉了过来。“不行,”他抚摸着Seb光滑的大腿,顺着小腿一路滑下来,然后又回到膝盖,伸进裤子边缘向上摸索。“你从来不为我刮腿。”

Sebastian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你从来没要求过。”

“你刮了多少?”Mark露骨地盯着他的下身。

“不关你的事,”Sebastian刻薄地说道。“出去。”他指着房门。

“你不想让我道歉吗?”Mark扶着他的胯,手指一点一点掀起他的衣服。

“你以为勾引我,一切就会好了吗?”Sebastian打掉Mark的手。Mark把他拉进怀里的时候,Sebastian发出了一记恼怒的声音。

“恩,没错,”Mark得意地笑着。“我知道你喜欢什么。”

Sebastian哼了一声。“抱歉 Mark,我不喜欢在趴在离我最近的家具上。”

“好吧,我们可以换一天再吵。Mark一边说,一边凑近想要亲吻Sebastian。然而后者立刻站起来,退到了Mark够不着的地方。“你真打算拒绝我的道歉?”

“我没有这个性致,”Mark把头靠在他的身上,轻轻蹭着他的肚子。Sebastian喘息着扶住Mark的后脑勺,Mark趁机撩起他的衣服,亲吻裸露在外的肌肤。

他的牙齿啃咬着Sebastian的身体,Sebastian向后仰起头,Mark的舌头在他的肚脐打转,沿着毛发舔舐。“也许你说的对,”Mark抬起头,视线被Sebastian漆黑的眼睛俘获。“No sex,我们应该慢慢来。放规矩点。”

“规矩?”Sebastian一脸疑惑。

Mark的双手在Seb的衣服下游走,指尖刷过他的乳头,如此简单的触碰都能让Sebastian起一身鸡皮疙瘩。Seb说的没错,他或许真的不够了解Seb到底喜欢什么。

“我们应该待在一起,多了解了解对方。”

“我们已经够了解了,”Mark拧了一下他的乳头,令Sebastian发出了一声啜泣。“不许这样!”Sebastian想要推开他的手。

“可是你喜欢,”Mark再次看向了他的下半身,反应明显。

“对,但你不能一边和我说话,一边这样,”Mark大发慈悲,抽出手举在头边,摆出投降的姿势

“我不会和你约会的 Mark,”Sebastian拉下衣服,从Mark的腿上爬下来。

“你会的,”Mark整了整愈发难受的牛仔裤。“你会约我出门,恳求我,然后由我来决定你能不能钻进我的裤子。”

“鲜花、巧克力,和那些垃圾?”Sebastian似乎被激怒了。

“拜托 mate,你不需要那么老套。我只是说想和你待在一起。在赛道之外。就你和我。”

Sebastian撅起了嘴。“没有规定?”

Mark微微一笑。“没有规定。只有……你和我。”

“听起来像是折磨,”Sebastian蹙起眉头。

“会是的,”Mark回答。“让你进入我的生活就是一种折磨。那不就是你想要的吗?那就是你想问我要的。还是说我猜错了,你只是想上我而已,然后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Sebastian注视着他,踮着脚跟前后摇晃,似乎在质疑Mark的诚意。

“如何?”Mark向他施压。

“没问题,”Sebastian平静地作答。“我想进入你的生活。”

Mark点点头,站了起来,双手温柔地捧住Sebastian的脸庞。“信任是靠建立的Seb,不是依靠给予。我需要时间。所以和我一起度过这段时间。”Mark的拇指摩挲着他的太阳穴,希望在他的眼里闪耀,还有谨慎。曾几何时,Mark会把它摔在地上,狠狠碾碎它,然而今晚,他倾向前去,轻轻地吻了吻他的嘴唇。

“晚安 Sebastian。”

“Mark,”他在Mark开门前叫住了他。

Mark转过身,发现德国人朝他扑了过来,他接住Sebastian,幸福地亲吻着他。两人倚着房门,唇瓣为对方打开。正当Mark打算把Sebastian推回沙发的时候,Sebastian却钻出了他的手臂,脸颊和他肿胀的嘴唇一样红润。

“Okay,这个吻更棒,”Sebastian抹了抹嘴。“现在你可以走了。”

Mark不想离开。

“我会给你打电话的,”Sebastian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向他保证。

“好,”Mark转开把手,房门在他身后静静关上。

五年的沉默过去了,如今,他们即将踏入没有规定的世界。Mark确信自己感到的更多是恐惧,然而他依然会时不时检查一下自己的手机有没有静音,以防Seb今晚打电话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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